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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且慢，还是让小童去请村东头的车夫来一趟，送二位到华府吧。”杨宴西大步走来，道。兰芝正愁该怎么回府才好，听到杨宴西这么说，倒是安心下来了。白榆看着外头越下越大的雨，也只是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什么任性的话了。
小童很快就喊了车夫来，杨宴西亲自送白榆上车，还给她捎了份路上吃的糕点。
“你家夫君还真是体贴，路上还怕你饿着。”马车缓缓向前驶去，直到看不到药膳馆的门面了，兰芝才打趣道。
白榆看着手里的那包水晶糕点，只觉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不得不说，杨宴西还是有先见之明的，这一路上的雨越下越大，竟是没有半点要小下来的意思。如若她真如方才那般执拗劲儿，现在怕是已经浑身湿透大半了。
马车一路颠簸，可算是来到了华府面前。府里的小厮闻声，赶紧出来迎接。
“白掌柜的，这边请。”那小厮看着是个眉清目秀的，许是平日里低头哈腰多了，这身子板也挺不直的样子。
车夫是杨宴西付了双程银两请来的，兰芝先进去禀报了管家做帐销掉这笔数，估计出来的时候，白榆就能拿到报销的费用。
华夫人居住的院子自外头看来那是颇为气派的，毕竟是府上的长夫人，自知不能与那些姨娘们比了去的。
许是她出身书香门第，倒也不拘泥于什么面上的华贵，倒是院子周围栽了不少竹，意喻生而有节、竹节必露、高风亮洁。
竹挺拔洒脱、正直清高、清秀俊逸，也是文人们的人格追求。华夫人此举倒是有心了。
“夫人，白掌柜的到了。”小厮在门口唤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里面的人听见，又不至于被吓着。
屋内忽而有一阵细碎的动静声传来，像是里面卧床的人起身了。看来华夫人真是如兰芝说的那般犯头疼卧床了。
“可算是等到你了，白掌柜，兰芝呢？”华夫人自里面推门出来，虽是一脸倦容，但礼节处处还是到位的。
白榆毕竟从事药膳馆的差事多年，这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华夫人这病不是近日才起的了，当下便若有所思了起来。
“兰芝先去账房了，给白掌柜销聘车夫的账。”小厮小声道。
华夫人一听，脸上一闪而过了一丝窘意，是了，这雨下得那么大，她竟是没记起要让兰芝坐府里的车去请，居然还劳烦人家掌柜的亲自请了车夫来。
“真是对不住了，白掌柜的，我这烧得头昏脑胀的，竟是把这等重要的事都忘了，兰芝出门的时候，我就该让她叫府里的马车到掌柜府上去的。”华夫人道。
白榆只是笑笑，其实她并未放在心上。
“华夫人这番言重了，村东头的车夫虽不如您府上的车夫技艺娴熟，但还是将我等平安送到府上来了的。”她这番话似是打趣，倒是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时，兰芝匆匆自账房那头走来，手上提了一只小锦囊，大抵是刚从账房批出来的银钱。
“白掌柜的，这是车钱。”兰芝方才站稳，便把小锦囊塞到了白榆手上，道。
见白榆收下后，华夫人这才意识到两人已在门前站了许久，连忙让兰芝把人迎了进来，泡了上好的龙井待客。
“兰芝，把那碗还未曾洒尽的汤药端上来，让白掌柜过过眼吧。”华夫人拂面轻咳几声，拧着眉道。
兰芝自然不敢怠慢，速速取来了。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白榆先是凑近了些嗅了嗅气味，脸色便愈发凝重了起来。既而用那只纤纤玉指轻点了一下汤药，沾了些许在指尖，放入嘴中品了一下。
登时，她便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看向华夫人的眼中带了几分犹疑和不忍。
“掌柜的可是发现了什么？”华夫人不傻，登时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而且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盛了些。
竟像是，快要窥探到什么惊为天人的事实了似的。
“回夫人，这正是您先前一直中的毒。”虽然不忍，但白榆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
她对药理之事虽算不上精通，但倒也不止是略懂一二的，这点雕虫小技，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犯人还极其嚣张，并不多作掩饰，还如此明目张胆的，真是居心叵测。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华夫人听罢，身子不稳，竟是直直地朝地上倒了去，若不是兰芝扶得及时，怕是得伤着头脑了。
兰芝只觉抱着夫人的手都是抖的，她既对白榆刚才说的话惊恐万分，又觉得怀里的这具身子虚弱得可怕。
这芳华小姐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把主意都打到夫人头上来了！
“咳咳，我，我无碍，且扶我到床上去歇歇就无事了。”华夫人的脸煞白得很，言语间却还是书卷气极重的，一听就是个教养极好的人，即使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还能保持镇静。
这次，倒是白榆看不过去了，她拍案而起。
“真是岂有此理！我现在就去告知华商大人！”白榆说着，抬腿就要朝门外走。
没曾想，看起来极其虚弱了的华夫人却是在兰芝的搀扶下，拉住了她。
“掌柜的且慢，咳咳，此事，此事还是别要让老爷得知的好。”华夫人一时说不明白，只能先拉住白榆。
白榆感觉到手腕上多了一道虚弱但是坚毅的力道，回过头来时，便直直对上了一双恳求的眸子。
这，身为府上的长夫人，她为何要如此隐忍？
白榆一时想不透，脚步却是停住了。她是来出诊的，别人的家事倒也是不好过问，知道得太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此事我自有主张，还请掌柜的帮我保密，我出此下策自是有我的苦衷，请掌柜的谅解。”华夫人说着，便让兰芝取了诊金来，额外还多给了些。
如此这般，便是让她对此缄口不言了，白榆只道是人言可畏，便也不做推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夫人多礼了，夫人是我的贵客，此事我定不会对外声张。兰芝，这是几剂补身子的药方，你且让人去济生堂抓来，速速给夫人煎来服用，长期调理之下，能驱散不少毒素。”白榆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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