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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氤氲的雾气，苏芸清听见里面叮咚的水响，以及林曦舒服的轻叹，不由有些焦躁难耐，也想下去温水里泡一泡。但她知道现在不该打扰林曦，所以她强自忍耐着，跟江遥说话来分散注意力。“小白脸，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定又在对阿曦想入非非吧？啧啧，看你一脸下流的表情，真是丑陋啊！我警告你，别用你那龌龊的心思亵渎阿曦，她不是你这种家伙能配得上的，你这辈子都跟她无缘无分！”
江遥脸上笑容敛去不少，冷淡地回应道：“是吗？那么，你觉得谁才配得上林姑娘呢？”
“自然有人，但绝对不是你！”苏芸清咧嘴笑起来，高声道。
江遥不动声色地道：“我看未必吧。”
“当然，像你这样癞蛤蟆，眼光自然也是无比拙劣的。看那边！”苏芸清指着不远处的花丛道，“那两朵美丽的雪银花，相映成辉，枝叶相连，福祸同担，生死与共。而你……”她又指向另一处，那里有一坨新鲜的妖兽粪便，“就像是那坨大便，臭气熏天，污人眼睛，丑陋不堪，从里到外都烂透了，雪银花闻到你的味道就会枯萎。”
说着，她拾起一块小石子，把那坨粪便砸塌了一截。“你这只癞蛤蟆，只能永远做着异想天开的美梦，阿曦是绝对不可能看上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江遥保持微笑，看不出此时内心喜怒，道：“用这种词语来形容你的救命恩人，不太好吧？”
“混蛋，谁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凭你？当初我可是靠着一双铁拳闯出来的！”苏芸清挥舞着拳头道，“你这坨粪便少给我得意忘形！趁早离开阿曦！”
江遥心情不悦，讥笑道：“好吧，就算如你所言，我只是一坨牛粪，那你呢？你一厢情愿地想要当林姑娘的守护骑士，但我看她好像不太领你的情啊！”
苏芸清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这句话击中了她软肋，她摇晃着后退几步，喃喃道：“你放屁，你放屁……”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陷入沉默。
她听着迷蒙雾气中传来的潺潺水声，突然下定决心，迈步向湖中走去。
“站住！”江遥抬手去拉她的肩膀，“你要监守自盗吗？”
苏芸清略微侧身，却是主动用胸部去迎接江遥的手掌。江遥差点就碰触到那团包裹在布条中的柔软物事，慌忙缩回手掌，抬头只见苏芸清一脸冰冷的笑容：“只差一点点。你要是真摸到了，阿曦就没有理由阻拦我干掉你了！”
“你不能过去！”
苏芸清歪着头，横眉冷眼道：“有种继续拦我呀！”
她摆出这样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大有一言不合就让你撕衣服的架势。虽然她胸部不大，但毕竟是个女人，很多关键部位都碰不得摸不得，江遥只觉得朝哪出招都束手束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容不迫地走入水里，身形渐渐被雾气遮盖。
灵泉温暖，水雾氤氲。
洞壁上天然灵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湖水映得金黄一片。
林曦背靠着一块岩石，惬意地躺在温热的湖水中，鬓边垂下数绺长发，弯曲着贴在雪白的颈子上，眼睛半闭不闭，舒服得几欲睡去。这些日子来跟着江遥在森林里奔波，一直未能沐浴，将她难受坏了。
一阵微风拂过，雾霭缓缓飘动，湖水上泛起丝丝涟漪。
轻微的水花声响中，苏芸清的声音由远及近：“阿曦，你还没洗完吗，我过来了！”
“啊，等等！”林曦连忙缩入水中，只露脑袋在外，看着苏芸清如一尾游鱼似的来到近前，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你这边没有动静，担心你出事，就过来看看。”苏芸清定定凝视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灵眸因为笼着雾气，透出迷离的瞳光，“阿曦，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
“是啊。我泡在这里面，都不想起来。”苏芸清轻轻划着水，上下沉浮，修长的手臂甩出一串水珠，不少溅在林曦脸上。
她划水慢慢绕到她背后，忽然停了下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阿曦，我帮你擦背吧。”
“不，不用，我自己擦过了。”林曦神色窘迫，连声拒绝。
“我再帮你擦一擦嘛，很舒服的。”苏芸清的声音软绵绵的，甜腻中带着哀求，“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林曦神情愈发有些不自然，定了定神，道：“不，真不用了。我已经洗完了，现在躺一会儿就行。”
“阿曦，你以前没这么害羞的。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林曦内心踟蹰，良久方才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芸清，我知道你是感念当年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一直想要保护我，我心里也很感激。但你的方式有时候未免也太过激了一些……”
“我是怕你受到伤害！”苏芸清辩驳道，“你是全天下公认的最漂亮最可爱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奸人恶人在打你的主意！尤其是外面那个小白脸，你不知道他偷看你的那双眼珠子有多么邪恶……”
“你别这么说他，他最多也只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小男孩，何况这一路都是他在保护我，我对他十分感激。”
苏芸清听到这里，水雾中的神情显得朦胧而怪异，静默了片刻后，问道：“你心里的那个人，难道是他？”
“我……”
“星院中那么多英才俊彦，你都不屑一顾，却对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陌生人……”苏芸清摇了摇头，湿漉漉的头发甩出一串水珠，“阿曦，我就知道，你太善良，太容易被人欺骗。只要一离开我的视线，恶人们就会有机可乘。”
林曦面露不悦之色，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事实上是否对我的私事干涉太多了呢？”
“是，我知道我有时候是过分了一点，我也不想这样，但那个小白脸——”
“我不许你这么称呼他！”林曦打断她道，“芸清，我一向尊重你的意见，你是否也该尊重一下我的选择？我已经明确表明了我的态度，你就算不认同，也不该总是在我面前故意侮辱他！因为侮辱他就是在侮辱我，你明白吗？”
“我只是觉得你太过于轻信……”苏芸清说到这里，看见林曦脸上的表情，自觉地住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阿曦，你是不是已经在嫌弃我了？”
林曦咬了咬牙，狠心道：“现在还不至于。但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不敢保证以后会怎么样！”
苏芸清好像被掐住了脖子，呆滞惊愕，难过得喘不过气来。她眸子里的神采渐渐黯淡，过了好半晌，才闷闷地道：“我明白了。”她无力地缩在水中，忽然转身，头也不回地道，“你慢慢躺吧，我不打扰你。”说完飞快地向原路游去。
林曦看着她落寞悲伤的身影，心头闪过一丝恻然，但接着又有更多念头纷至杳来，令她心烦意乱，干脆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闭着气不露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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