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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然犹豫几许，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把和楚青璃说的话再跟杨晨谨说了一遍。杨晨谨看着照片中人物，目光诡谲阴冷。
“这么说来，就是这个人害死了悠雪，然后嫁祸楚青璃？”
林欣然怯怯开口:“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拍下这张照片后不久，郑小姐连同那辆车就出事了，这才觉得有问题。”
“在不恰当的时间，在不恰当的地点出现，就算不是凶手，也该是和凶手有关的。”
每次提到郑悠雪，杨晨谨都会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失去理智，暴躁不已。
然而这次，奇怪的是，纵然身上聚积了无数的低气压，杨晨谨并没有暴走。
盯着照片中的人看了半响，倏忽一笑。
“林欣然，你可知道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人？”
林欣然被他那笑容笑得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咬唇低头，争辩道:“杨少，欣然发誓，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和公司的事情。”
顿了顿，补充道，“虽然我手上有这张照片，可欣然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普通的弱女子，风口浪尖上，哪敢出来当出头鸟？何况那时候，您那么急躁，就算我把照片爆出来，也只是一个没头没尾的线索，除了会惹您生气，别无用处。”
“再且，凶手胆敢杀害郑小姐，自然是个丧心病狂的人，欣然也担心自己会被灭口啊。”
杨晨谨抬眼看她，目光冰冷无温。
“那你现在爆出，就不怕被灭口了？”
林欣然轻叹:“当然怕，可是杨太太对我恩重如山，我欠她一条命，应该还她恩情。”
“再且我是天宇的人，又是为了郑小姐以身涉险，杨少会保护我的对吧？”
杨晨谨薄唇轻扯，目光中诡谲流动。
“林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林欣然低头:“在这个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圈子里，欣然只是想求得一隅安身，平安度日而已。”
说白了只是想自保。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舍身取义，她林欣然又不是慈善家，何况楚青璃和郑悠雪跟她无亲无故，她为什么要冒着自己身处危险的境地帮助她们？
自私，本来就是人的本性。
杨晨谨眼底掠过一丝不明所以的诡谲，右手慵懒搭在椅边，看向林欣然。
林欣然不敢与他直视，垂下眼皮子，一颗心在胸腔处不停窜动。
杨晨谨眼光毒辣，被那他那样看着，仿佛心底所有秘密，都被拿出来，**裸摊在他前面，受他审度。
背后寒毛竖起，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时间的蔓延，心情越发浮躁，绞着两手不安咬唇，第一次在接近杨晨谨时候，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好半响，杨晨谨总算收回迫人的视线，挥手。
“我还有别事要处理，先下去吧。”
“是。”林欣然如蒙大赦，转身飞快朝门口挪去。
“等等。”身后的声音如鬼魅追随，吓得她一个胆颤，差点没当场摔倒在地。
停下步子，不敢回头，磕磕巴巴问道:“杨、杨少，您还有什么、什么吩咐？”
她对自己的魅力一直拥有很高的自信，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拿不下杨晨谨，直到楚青璃摔下楼，杨晨谨把她送进监狱。
她虽然心存幻想，却也明白，那一次，杨晨谨是真的动气了的。
在杨晨谨这里，多一个林欣然不多，少一个林欣然不少。倒下一个她，多的是替补上来。
她不会蠢到认为，杨晨谨疼她爱她，舍不得拿她开刀。
杨晨谨将她反应收入眼中，嘴角一弯。
“把门关上。”
林欣然重重吐口气，应了一声飞快朝门外走去。
偷偷看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杨晨谨一眼，把办公室的门掩上。
经纪人钱瑜早在外面等候，见她出来，迎上来:“怎样，杨总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猜得没错。只要我能离开牢狱，洗白自己的名声，过程是怎样的，杨晨谨并不关心。”
经纪人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朝电梯走去。
“既然杨总没有为难你，为什么你却是一副忧心忡忡模样？”
林欣然突然沉下脸。
“不相关的事情不要问那么多。”
经纪人哼了一声:“林欣然，你摆什么架子，没有我哪有今天的你。现在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别自以为情商高，这个圈子里水深着呢，没有我的斡旋，你能熬得住几天？”
林欣然脸色极为难看:“钱瑜，你也知道你是我的经纪人，那把我卖给楚青璃怎么说？”
“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而你，也只能有这一条路可走。”
“你……”
“别你你你，敢问这件事情，最受益的人是谁？我可是两面夹击吃力不讨好，别不知好歹。”
林欣然垮下脸，吐口气，露出可怜的表情。
“钱姐，我错了。”
“知错就改就好，要知道这个圈子水深，除了我会真心带你，谁都有可能害你。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我……”
“现在不说，事情闹大了别找我。”
“杨晨谨把那张照片拿走了。”
“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别担心，该来的迟早会来，让他们龙虎相斗去，跟我们没有关系。”
林欣然点头，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
“也是，跟我们没有关系。”
王荃迟迟抓不到，公司的财务漏洞难补，就算楚青璃把父亲留给她的动产不动产变卖拿来填补亏空，依然难以解渴。
公司的事情闹得她寝食难安，另一方面，郑悠雪案子依旧谜团重重，目前还没找到照片上那个人，郑太太不免又给她施压。
楚青璃第一次觉得，肩上的压力太重，几乎把她压垮了。
终于能明白父亲的难处，也越发体谅父亲。
揉揉眉眼，眉心一片疲倦。
“扣扣。”有人敲门。
“进来吧。”收拾好自己，淡淡开口。
秘书进来，怀里抱着一个箱子。
“楚总，这是您的快递，快递进不来办公楼，我去楼下拿文件时候正好看到，就私自做主替您把它拿上来了。”
“谢谢。”楚青璃客气说着，示意秘书把箱子放下。
自从郑悠雪一事之后，跟她亲近的人所剩无几，加上父亲去世，更少有人搭理她。
即使有些必要的往来，也是直接说清楚，至于给她送快递……
可能性为零。
到底是谁给她寄的东西，里面又是什么？
楚青璃眼皮一跳，手摩挲着箱子边角，竟有些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既来之则安之，都送到办公室了，看看是什么吧。”
找到一把刀，把快递箱的封条划开，正要打开箱子，手机铃声响起。
楚青璃放下刀，去拿手机。
来电显示是杨晨谨。
杨晨谨！
那个把她当成泄愤工具发泄的男人，那个以羞辱她为乐的男人，那个害得她头破血流生命微垂不管不顾的男人，那个……
让她无法见到父亲最后一面，造成终身遗憾的男人。
那次离开杨家，她一巴掌打掉他的骄傲，她想他一定恼恨死她，甚至都做好了被扒皮抽筋的准备。
可是等了大半月，他那里并没有任何动静。
她想，许是她那次打得太狠，导致他对她彻底绝望，从此跟她断绝关系再无往来了。
这倒是个好事，能摆脱杨晨谨，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任何的代价都能付出。
可她……到底还是天真了。
杨晨谨，那个丧心病狂的恶魔，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他不来找她，只可能是因为有事情耽搁了，等他闲下来后，目光依然锁在她身上。
她是他最称手的玩具，还没玩够，哪里会舍弃。
楚青璃微微合上眼睛，身子在微微颤抖。
杨晨谨，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恶魔。
手机铃声持续不断，如同催命的符音。窜入耳中，越发让人心神不宁。
楚青璃深吸口气，睁开眼睛，划开接听键。
“喂。”
“给你三分钟，马上到公司楼下。”
那头的声音，熟悉得令人憎恶，猖狂得叫人愤恨。
一如既往。
楚青璃垂于身侧的手捏成拳头，气息有些不稳。
磨了磨牙齿，眼里的讥讽流窜，一点点变浓。
启唇，声音清冷，一字一顿。
“凭、什、么？”
他害得她如斯落魄，如斯凄惨，还不够，还想怎样？
父亲已经跟过世，他便再也没有威胁她的任何筹码，她根本不需要听从他的摆布。
那她，凭什么要听他的？
杨晨谨轻笑，声音里掩不住的疏狂。
“就凭我是杨晨谨，天宇的董事长！”
“那又如何？”楚青璃哼了一声，“杨晨谨，我不欠你什么，别再骚扰我！”
正待挂断电话，那头慢悠悠飘来一句。
“三分钟，王荃，盛景。”
王荃？！
楚青璃大骇，眼睛蓦地睁大，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震惊到绝望的悲凉。
“王荃是你的人，受你指使？”
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可以狠毒到如此程度？
他这是要逼死盛景，逼死她啊！
站立不稳，后退的身子撞到椅子犄角，胳膊破了皮，麻麻地疼。
她却丝毫没注意到，整个脑子都在回荡杨晨谨的那句话。
杨晨谨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轻飘飘扔了一句话，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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