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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倾情 > 第44章 宿归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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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雾蒸笼,倩影在水池中,若隐若现的曲线让人遐想,冷漠看着水中漂浮的药材,唇角似有似无的笑,这大漠的药材本是致命的毒药,但混合起来却是疗伤奇药,还真是诡异。这在星月呆了有五天了,给黯渊那边发了消息也说了。

    冷漠觉得自己这几日呆着星月这里自由是不小,她不是很愿意到处走,但是好像也没人来通知哪里不可以去,看来邪老给的权力不小啊。

    冷家的血脉和藏星册有一定的反应,这段时间倒是觉得自己的体温比往昔更冷了。

    不过……藏星册……帮不了自己看到想看的东西,这想把心里压得心结解开还是需要别的一些东西啊……

    这几日不想见慕醉尘倒是也没怎么出门,在这看看无关紧要的毒谱药谱,反正这段时间事情什么的不算很急,冷漠也到不急着回去,藏星册里的一些东西的确帮她不少。

    长发浮在水上,一声微小的声音响起,冷漠半闭的眼睛倏的睁开,手一抬起,冥剑便从脚下的地上浮上。

    冷漠感觉到来人,随手将长剑放在池边,总算来了,这么几天的敌意早就感受到了,这几天没来还以为不会来了,微微一个冷笑,冷漠淡淡的扬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露出水中半个雪白的肩,倚着池壁背对屏风。

    “影鬼大人真是放心在这星月啊。”屏风那边一个冷然的女声响起,如莺悦耳,只不过好不掩盖的敌意与嘲讽让人心里不爽。

    冷漠半偏头,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目中冷然一片却更多的是不屑:“离魄护法对我敌意很大。”

    “呵……”

    “如果冷漠所猜不错,是为了慕醉尘吧。”冷漠直接打断她的话,毫不客气的一针见血,离魄的语气当时就顿住了。

    冷漠冷笑。

    “你不必把我当做死敌,我对星月没兴趣,对慕醉尘也没兴趣。”冷漠不等离魄想好怎么答,甚是轻蔑的的道,芊芊玉指轻轻挑起颊边的长发,水珠顺着发丝慢慢凝起,本就清丽的容颜更是刹那惑人,唇角带着毫不带感情的笑言:“别把你对我敌意让他发觉了,否则他会怎么想我们都不知道。”

    离魄只感觉一股气梗在心里,无言反驳,冷漠在慕醉尘心里的地位……冷漠这话绝对不假。只是这轻蔑的语气……

    冷漠冷冷下了逐客令:“怎么?离魄大人还打算让我亲自请你出去么?”

    离魄只觉得自己这次来真是自取其辱。

    “今日我没有单独见过你,什么也没听见过。”莫名的一句,冷漠身子向下一潜,整个人没入水中,灵细的腰身与青丝轻轻纠缠,愈发美艳。

    “呼。”待那气息完全消失,冷漠一点足冒出水面,实在是搞不懂离魄怎么想的,赖着自己是来示威的么?不说她现在不一定有这个资格,就是有,那自己早就不对慕醉尘有什么想法,示威有什么用。

    冷漠支着下巴想了一会,猛然漫不经心的淡淡道:“这么藏着气息不累么?还不出来。”

    红色的身影从暗处慢慢走出来,依旧邪肆散漫的风华。黯渊看见露出水面大半肩的人,楞了一下,嘴角不自觉扯了扯。

    “你还真不怕他们发现,带着伤来星月,你是活腻味了吗?”冷漠看着他,有些戏谑。以黯渊的手段现在带伤来这里虽然不似她如此方便,但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只是……毕竟不安全。

    黯渊撇开目光:“这个离魄对你有杀气。”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将那手中的白骨萧把玩,语气暗暗有着杀气。

    “她不足以威胁我。”冷漠低笑,这个女子怕是不简单,但是不管如何星月护法这个身份在这她都不会也不敢轻易对她动手。星月欠冷家的够多了,如果在有什么事,就算只有大祭司解封,他也会让整个星月为冷家陪葬。

    不过……现在看来黯渊状态还不错,并没有太过消极。

    “这次来有事么?”冷漠这次到猜不出来他仅仅是来“看”自己还是别的事。

    黯渊点点头:“浅秋让我来找你回去。”

    冷漠看了看他,不置可否,找她回去也就是一个消息的事情,何必是他亲自来一趟,恐怕不只是这一个理由吧。

    不过黯渊没有说冷漠也就没有再问点点头:“很急?”

    “轰!”黯渊依靠在一边的屏风边,还没有来得及接话,外面就是一片躁动,“被发现了。”他唇角邪肆不加掩饰,毫不担心的戏言。

    冷漠撇了他一眼,身子微微后仰,便潜入水中。

    房门被突然打开,闯进来的一干星月弟子见到黯渊都是一愣,随即全身警戒。离魄为首,手中的锁魂索握紧。

    邪老慕醉尘听见动静匆匆赶来,进入看见那不紧不慢倚在屏风边的男子,都是锁起眉。慕醉尘和邪老几个星月高手同时也都感到他身上那微弱的阴气,想起前几日醉尘说的,立刻明白,他怕是这次被天山派伤的不轻。星月教心里有鬼,自然是暗暗有些愧疚,但心中更是浓烈不爽。

    星月的防护警惕有如此之弱么?一个人处于虚弱状态这么进入他们腹地都没人发现。

    黯渊只是缓缓转过来,妖孽的容颜上尽是散漫:“冒昧来访,还望教主恕罪。”虽嘴上是道歉,但却没有太多敬意,甚至带了很浓的挑衅。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深不见底,似笑非笑的扫了眼慕醉尘,让慕醉尘瞬间感到有些心虚。

    慕醉尘看着他,心中却暗暗有另一个心思,这个人跟漠的关系这么好么,当初与马匪冲突便是影鬼一再搭救帮助他,如今还可以随意进出她的房间?

    众人皆是没有开口,气氛冰冷。

    “渊,你去城外等我。”一袭黑衣从屏风后走出,红颜冷淡,发尖还低垂着水珠,散漫随意。

    “尽快,事情很急。”黯渊将目光从对面的几人身上移开。

    “嗯。”冷漠话音落,一闪苍白光芒变幻,黯渊便在众目睽睽下离开,让几人都是一阵心怵,这来去无常的法术还真是让人害怕。

    邪老微微挥手,星月众人迟疑一下,还是附身退下,慕醉尘则是退下前深深看了眼冷漠。

    冷漠垂下头,一步步走到一旁靠窗的桌子旁,目光却是凝在怀中的冥剑上:“邪老想说什么就尽快吧。”冰冷的话丝毫没有任何友好的意思。

    “对不起。”邪老竟是缓缓行了一礼。

    “邪老何必如此。”冷漠看着他冷冷一笑,却是丝毫不领情。

    “当年我有私心……没有去帮……”邪老低头叹了口气。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而已。这个道理冷漠懂得。”冷漠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冷嘲的话让人心里如针刺一般,没有一丝人情味。

    “当年冷寒是我最出色的徒弟,如果不是他执意回到冷家脱离星月这星月迟早是他的。”邪老对她的不领情与冰冷只有深深的愧疚,语气自责悲哀令人不忍。

    “呵,哥哥是不该回来。”提及这个名字,冷漠的目光冷了许多,复杂了许多。唇角也是冷笑不去。

    邪老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人,目光沉痛愧疚:“我欠冷家的太多,这一世都还不清。”语气诚挚的令人动容。

    “还?拿命来还如何?”冷漠偏偏头,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莫名的阴森的感觉。

    邪老怔了一下,四目相对,气氛冷的吓人。

    “呵,放心,你还不配。”冷漠尖锐的话让人顿时心里冰凉,遍体鳞伤。

    邪老不由拧起眉,这个女孩子对他敌意这么强么?

    依稀记忆里这个和冷寒极似的女孩子不爱说话,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眼睛却是如水清澈灵动。与冷寒几乎是形影不离让人每次见到都是分不清两人。

    可如今,面前的女子已经是可以一人之力屠城的影灵鬼王,一双眼睛更是深不见底浸满了血色与黑暗。也许吧,有什么好奇怪,经历了灭族的仇恨,这些改变又有什么?

    “冥石。”冷漠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散漫的开口。那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目光越来越无力,终是苦笑摇摇头,苍老的手将怀里的冥石掏出放在桌上。

    “醉尘对你用情很深。”缓缓开口,冷漠闻言手也是轻微僵了一下,但也只有那么一刹那。

    “他,不能跟着我。”冷漠将冥石放进怀中,没抬眼看他,径直起身走向门口。

    “那祭术的代价太大了……”邪老背对她,沧桑的声音说不出的悲凉。

    “那又如何,我只要他们付出代价,哪怕万劫不复。”冷漠冷冷一笑,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再与你有纠葛,从今不会再有人知道我冷家和星月的关系。”红颜散漫娇娆唇角似笑非笑,语气出奇的平淡像一潭死水。

    “冷漠。”邪老突然开口叫住她沉声道:“如果有一天你要我的命,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冷漠顿了下步子,没有开口,推开门,门口离魄慕醉尘皆是锁着眉看着她,眼里的情绪截然不同,却都是极度复杂。

    “你们星月可以随意偷听自己的教主的谈话呢。”语气微微讽刺,冷漠面无表情的绕过两人向外走去。

    “漠。”慕醉尘抱着手中的剑,一声仿佛穿透时光依旧是两年前,他不是傲世群雄星月护法,只是那年少轻狂的少侠,她不是那邪力逆天的鬼王,只是那倔强脆弱的女子。

    冷漠顿住脚步,从背后看去背影单薄脆弱。

    “给点时间如何……”慕醉尘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冷漠眸子有些无奈,是该解决一下了,这几天的逃避也不是个事情,冷漠沉默了一下:“好。”

    慕醉尘低低一笑,走到她身边。阳光太灿烂,一眨眼两人却这么突兀的消失。

    离魄看着那地方,目中的悲伤无力突然崩溃如水涌,不管她做什么终是比不上她在他心里。她可以魅惑众生,可却是不能让他爱上她,她可以风云武林让所有男子倾心,唯独只是他的搭档,无法进了他的心。也许只怪她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

    苦笑绽开,凄美如画。

    那倾城的红颜散去了魅惑,让人心疼不已。

    慕醉尘看着眼前的人,他本有很多话,想问为何她为什么当初不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为什么她从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世,为什么躲了他两年,为什么对教主会如此……

    当他看到她那纤瘦的身影,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对不起。”所有的话此刻便却是化成简单三个字,他目光聚在她身上深沉的有些炙热,没有丝毫血雨洗礼的痕迹,如那两年前一模一样。

    冷漠唇角勾起一丝苦笑:“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走上这一步。”他看着她低下头红颜凄清,他有一刹那的恍惚,他们中间那两年的岁月没有存在过,他们又是那生死相依的岁月。

    红颜不变,他的手便抚了上去,冷漠一怔,本是本能的想躲开,却是没有别开脸,他目光深沉的让人不敢直视:“你这是走上深渊……”

    慕醉尘不由想起她与教主的对话,隐隐觉得她这是在用自己来换自己的仇恨。

    “我没得选,一直都是。”冷漠摇摇头,扬起头看着慕醉尘的眼睛,那眸子难掩两年征战四方的血色,俊美的男子眉宇间尽是道不清的情愫。他不知如何开口,看着那刻在骨里的女子,从他第一次看到她,这双倔强孤冷的眼睛便一眼入心,再也没放下过。手下那罂粟纹身比两年更多了些许血红的颜色。

    “我们都回不去了……”冷漠闭上目,久违的无力悲哀,淡淡的道。

    “是啊……”慕醉尘低下头收了手,轻轻呢喃一般,空灵的声音在两人心里回荡不休。

    他何尝不知道,他们两年内各自做了太多太多,对她的执着像毒药一般倾魂入骨,他从见到她那一刻起就无法回头,即使他依旧可以为了她倾尽一切,但他也明白,他有太多纠葛,他有对天山派的十几年情义,那些朝夕相处年少轻狂的岁月,纵使他离开了但这种纠缠却是永远剪不断。

    而现在,他不觉已经将自己融入了星月,那些他一手提拔培养的兄弟,随他征战四方的不离不弃。教主的无言信任,两年的毫无嫌细狐疑的对他的扶持帮助。离魄数次舍身相救,她的情他回应不了,却也无法完全无视践踏。

    他不管如何已经割不断这些,这些在这两年他们都已经明白,只是心照不宣而已。纵使他可以再次为她离开星月,他们也是永远回不去了,回不去那当初……

    冷漠低下头,不管如何,慕醉尘对她都是特别的存在,那一年的生死相依始终是黑暗记忆里的微光足以迎亮整段岁月。

    冷漠那是正是被天外天重视的时候,冷家的余孽本不惹他们在乎,可一年没有抓住,天外天也开始担心,即使那时十二星宿尊者正挑选,但他们仍是派出大量的杀手追杀,她武功底子本就很弱,暗无天日的逃离如若不是碰见他,他怕是早就扛不住了吧。

    冷漠很清晰的记的。在那一年前重伤过七次,小伤无数,每次都是死里逃生,自己变得越来越冷血冰冷,但是慕醉尘却在那个时候,向她伸出手浅浅笑,那一幕……铭刻不忘。

    慕醉尘会替她挡下所有伤害,给她全部的保护,可他忘了她的孤傲与倔强,冷寒就那么死在冷漠面前,是冷漠永远抹不去的噩梦,当她每次看到他为她受伤都不由害怕,怕他与哥哥一样为了她而死,那刺骨的绝望与无助让她至今仍会在梦中被惊醒。冷漠选择离开,选择变强,她宁可一世孤独也不愿在体会一次那种冰冷与无力。

    两年,冷漠知道慕醉尘为了她进入星月,征战四方,让自己从一个少侠变成魔教闻风丧胆的护法。已经知道此生都不复那段时候了,多么可笑,慕醉尘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势力都是她不想触碰的。

    冷漠无法见他,无法拉他陪自己走向地狱。

    当初她不会,如今也不会。

    “你不适合跟着我。”冷漠闭着眼,淡淡开口,这两年他们都已经不复当年,他们成长了太多,太多。

    “星月和天山是我们永远跨不过去的隔阂。我们永远也回不去了。”慕醉尘闻言,目光深沉复杂,星月现在于他甚至比天山派更重要,可这两个对自己有最多牵绊的势力不是冷漠愿意接触的。

    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却仿佛生生站成彼岸。

    一声微响,冷漠抬起头看向那白光闪过的地方,妖孽邪魅的男子一身红袍站在茫茫沙漠背景下,目光深沉轻佻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黯渊手轻轻扬起,一块五彩的光彩的玉玦掷了过来,她握住那琳琅玉,内力散开,眸子一下沉了下去:“走吧。”

    黯渊握住那骨萧,浅秋他们发消息来要他们速度回去,不是出事了他们都应该是不会这么急的叫他们的。

    “醉尘,自此别过,珍重。”冷漠点点头,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年,慕醉尘应该也明白他们不可能回去,现在只有在星月才适合他。

    冷漠走到黯渊身边,影子漫开,两人的身体便消失在黑暗中。

    慕醉尘抬起头看着远方,他直至今日才知道她的过去,也终于明白她那么孤寂冰冷,经历了那种刺骨仇恨……他永远忘不了那血色记忆中的冷漠那种无助绝望……他知道了一切……

    可惜……慕醉尘低下头苦笑一下,是啊,回不去了,不管为了做了什么,可自己是永远斩不断那些纠葛,永远无法助冷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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