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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宋嬷嬷被人戳中软肋，浑身一颤，“那是你的孙女，也是你的外孙女……”
“她若不是，我就不会给她一次机会，早就把你们一起发落了。”丰安县主的面容保持的很好，皮肤还能看出年轻的柔嫩，然而眼神却苍老如枯井，叫人看不出心思。
“这么多年，从晴云去世的那时候，我就知道的，你是恨上我的，也难怪，你和晴云，那是从小到大的主仆情分。”
“晴云的事，你怨我，情有可原。”
“可我还是留了你在斐姐儿身边，一来……是我心里小气了，老二媳妇那时心里有怨气，我怕其他丫鬟到底没有你上心，只有你在，我才放心。”
“所以哪怕知道你心里对我一直都是不满的，可为了斐姐儿，也算了。”
“我啊……”丰安县主自己都感慨，一辈子雷厉风行，跟着丈夫也算走南闯北，偏生这辈子的跟头，都栽在晴云身上。
“也是上辈子的冤孽，我留了这么多年，没忍心下手，就睁只眼闭只眼的容着，也是错了太久了。”
“你这样的奴才，早就该乱棍打死了。”
“留你到今天，也是把该料理的都料理了。”
“你说什么？”宋嬷嬷觉得不好。
丰安县主一声轻笑，声音却冷的仿佛透着冰，“你以为……有人帮你，你就能天衣无缝了？”
“品茗……”这是当初晴云起给宋嬷嬷的名字。
“当初我敢把你留下，就是吃准了你的性子，一是懦弱，就算你有再多不满，嘴上心里抱怨两句是有的，让你真的做出什么来……你没那个胆子。”
“就是你真有了这个胆子，阖家里，老二媳妇那边你根本插不进手，而我这边，你心里清楚除了我，谁还能做斐姐儿的依靠？”
“你根本没办法真做出什么来……若真是怨到极点，早在我把斐姐儿送走的时候，你就该下手了。”
“一直到现在……才动手，是因为有人教唆吧？”
“让我想想……他许诺了你什么？好好照顾斐姐儿，收她当义女？还是干脆给她订个好亲事，给份丰厚的嫁妆？”
“一个姑娘家，再好也就是这些了。”
“可你看你被关了这许多天，可有人来帮衬斐姐儿一把没有？”
“别说那未必是个守信的，就算守信……你的事办成了吗？人家凭什么守信？不杀人灭口就是好的！”
“你死不足惜，就是可惜了斐姐儿……”
宋嬷嬷脸色微白，心里又酸又苦仿佛有人在里面打鼓一样，“你……”
她想问丰安县主是怎么猜到的，也想问现如今的斐姐儿如何了，还想问……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给斐姐儿得罪了沈府上所有的人，还惹了大麻烦，她的斐姐儿……斐姐儿……可怎么办？！
情知道指望不上别人了，宋嬷嬷一改之前的架势，匍匐着跪在丰安县主脚下，“县主……县主……那是晴云小姐的骨血，那是……”
“我知道她是谁。”丰安县主厌恶得看着宋嬷嬷。
晴云当年的情分，已经在这么多年里，对斐姐儿的容忍，还有宋嬷嬷这次的吃里扒外中消磨的差不多了。
“她是我亲孙女，我怎么也不会要她性命，现在，你老老实实的说……”
宋嬷嬷不等丰安县主说完，就认了下来，“我说，我都说……”
“是……是太子府上的……”
“我不是要你说这事。”丰安县主不耐烦的打断她，根本没打算听这个。
太子府……太子能让宋嬷嬷这么个身份都能知道的幕后主使，他也别当太子了，趁早出家还能留条命。
“我要问的是，谁安排你和外人碰面的？从你有了心思，到有人来给你送上门来，这段日子里你都看见了谁，和谁说过什么话，一五一十的，把你记得的，都说出来。”
丰安县主要找的，并不是外面的敌人。
她跟着太后，对这些凤子龙孙的事并不多说，有人拉拢也有人看不惯，这都是寻常。
有她在，沈家不站队，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可沈家一文一武又都身居要职。
她若去世，沈家阖家丁忧，如今朝上局势紧张，三年丁忧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这人是要废了沈家。
——一如当年揭发晴云和沈家老二所谓的私情一样。
这种手法……丰安县主不能不去串联起来。
当年晴云的事就多有疑问，丰安县主为了万无一失，恨不得亲力亲为，略有不能的，也是让最贴心的心腹行事，结果还是漏了风声不说，人家连怀胎几月都知道。
若不是当初皇后娘娘一力保住，只怕沈家……
可如今，又有了这样的事儿了。
丰安县主想来想去，觉得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是这探子已经年老，寻常不在府里当差，要么就是这探子位置过于重要，不能轻易暴露。
不管是哪个可能，都不是丰安县主愿意看到的，当年晴云的事已经洗刷了一批奴才——都是她信用多年的心腹，谁承想如今这人还在……
多年过去，只会越来越位高权重，被人信任。
丰安县主越想身子越凉，心里越累，挥了挥手，嘱咐身边的奴婢，“你们记好了，拿来给我。”
安淳这几日在沈府里住的并不安心——李姨娘也不知道在娘家如何了。
安淳本意是要在前几日就去看李姨娘的，那人家肯定不会厚待了他姨娘，若去的晚了，恐怕李姨娘要吃苦头。
可是沈府现在风声鹤唳，门户森严，虽说他是客人，不管是谁都不好太约束了他，可是既然下了命令说府中人员出入都需得记录，且小辈的沈纹沈政都足不出户，那安淳也不好堂而皇之的出门。
只能提着心，安慰自己，他是给百发留了银子的，又让他看顾姨娘，真有了什么事，他必然会照顾姨娘的。
安淳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
这事旁人不知道，他就住在沈家，却是清楚，寻常投毒的事，哪里这么麻烦了，可真要麻烦起来……这余浪还不知道要打在谁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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