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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野有鹿 > 层楼望,春山叠 玖.盛极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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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是南子潺打了圆场,从李阳关身后绕上来,先安抚了李阳关的情绪,接着看向南子笙,眼眸里掩不住的失望,最后俱化作一声低低地叹息,道:“王女今日心绪不宁的,要不先回罢。”

    南子笙惨白着一张脸,心知自己方才失态了,胆敢用器物谋害南商王,若不是这层身份护着,今日之事恐怕按律当诛。

    她更惶恐的是,李阳关和南庐渊关系也十分亲近,即便南子潺不同南庐渊讲,谁又能保证李阳关不说呢?

    南子潺看着她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心里除了失望再没有其它什么,这三年来他不少十余次地提醒过她了,就是榆木脑袋也该回头了。

    这几年来,因她而生的王室流言还不够多吗?

    他一边安抚着李阳关,一边朝着李阳关身后跟上来的副将努了努嘴,那副将立刻领会,上前牵着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南子笙从另一条道走了。

    南子潺蹲下,用莹润的长指去捡拾地上的碎片,听着声音像是有许些自责道:“收拾残局罢,今日是倏哥哥回京之日,莫要让他不快。”

    李阳关便也蹲下来捡。他日夜操练军士,手上结了厚厚的一层茧子,捡起碎壶片来不费吹灰之力,然而南子潺毕竟是王室出身,一双手保养得很好,只有每日批改奏折时磨蹭出来的一点薄茧,一个不防,便被喇出一条深深的血痕来。

    李阳关一惊,连忙捏住他的手检查道:“陛下恕罪,臣看看有无碎渣掺进去。”

    南子潺担忧南庐渊进来看见,便要抽回手去:“不打紧,本王是男子,这点小伤口算什么。”

    正此关头,南庐渊进来,神色有些不对:“方才做什么这么大动静?”

    他一眼看见南子潺手上滴滴答答往下掉的血珠,神色一凝,三步并两步地跨大步上前,一把牵起南子潺的手腕,声调不高,但很严厉:“苏葑!去取止血膏来——子潺,怎么一回事?”

    南子潺缩着脑袋,声音细若蚊蝇:“本王......本王方才把玩你的壶,忽地有个虫儿吓着本王了,就——”

    南庐渊自然不信他这一番话,他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发觉少了个人,心下便已有定数,于是和李阳关对视一眼,后者知晓他的猜测,轻轻点了一下头。

    南庐渊的神情缓和下来,眸色却冷了。

    “这么不当心。”他轻柔地道,从侍者苏葑手中取过止血膏,用两指蘸了,先挤出血,再细细涂上去,之后从地上捡起剩下的碎壶片,收好李阳关手中的,一并放在苏葑手上的绢布中。

    “把家里那架小火炉取来。”他轻声吩咐苏葑道,与此同时有侍者来报,张相大人到了。

    张相大人着一身群青长袍而来,上绣蒹葭白鹭。看见张相大人来了,张沈陵立刻喜道:“父亲!”

    张相见了他,佯装恼怒道:“跑出去野了这么些日子,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顷刻后便看见后面的南子潺,立刻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大礼:“臣见过陛下。”

    南子潺摆了摆手,亲自上前扶起他来。张相起来后,接着朝李阳关、南庐渊道:“李副将军、帝相大人。”

    李阳关、南庐渊皆一丝不苟地行了礼来,几个人随着南庐渊的步子往院里走,李阳关接过苏暮雪怀里的雪生,和她并肩而行。

    苏葑端了小火炉来,南庐渊让他坐下,一同用膳。苏葑点起了院里四围的灯来,当真听话得坐在南庐渊身侧,为众人点起炭火。

    下人们把买来的食材清理好,摆好了盘端上来。酒是上好的菊花酿。众人用南庐渊取来的琉璃小盏倒酒,在小火炉上慢条斯理地烤着热腾腾的鹿肉和羊肉。

    苏葑坐在一边,给南庐渊布菜。苏暮雪头一次进这帝相府来,看着这顺从的侍者,带着些好奇道:“南公子,你这侍从,倒和你有几分相像呢。”

    南庐渊侧脸看了苏葑一眼,笑道:“他是自小随我伴读的侍从,未来要成为这府中管家的。”

    苏葑把烤好的肉分给众人,补充道:“当年前家主因我和家主面容相仿,选来做家主的近身伴读。我不仅是家主的仆从,还是家主的死士。”

    苏暮雪啧啧叹了一声,掩唇笑道:“你拿自己当下人,南公子是拿你当兄弟呢。”

    苏葑一愣,下意识转头去看南庐渊。

    南庐渊未曾看他,却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轻轻一颔首。

    苏葑牵了牵嘴角,低下头去,专心烤他的肉,不让众人看见他的笑容:“是苏葑莫大的荣幸。”

    苏暮雪一边喂雪生吃买好的肉粥,一面问道:“南公子此番南下,可有什么事儿要分享没有?”

    南庐渊坐得笔直,腰背有着挺拔的弧度。闻言,他笑道:“有许多事好讲,嫂嫂说不定会感兴趣得紧。”

    南子潺嚼着烤鹿肉,扬起脸笑:“是陆姑娘这回事吗?”

    南庐渊颔首。

    苏暮雪倒是惊得坐直了身子,诧异道:“流斓?”她的目光在南庐渊和南子潺身上转了一圈,道,“你此番出游,又遇上流斓了?”

    南庐渊应道:“是的。我......我同陆姑娘一共在江南治水来着。”

    苏暮雪眨巴了几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张沈陵道:“在闽南时,我们察觉有当地人在和西唐人勾结,搜出来的信件中多有个‘蘅’字,恐是背后人所为。”

    南子潺应道:“这事本王和西唐王交涉过了,那人乃是西唐七王子,封号齐,叫陆蘅,和别人的氏名都不太一样,像是个不受宠的。”

    南庐渊接过他的话头问道:“那此事西唐的意思是?”

    南子潺喝了一小杯酒,晃着酒杯道:“西唐欲遣使者到访我国下一届冬宴,本王还未回复他们。”

    张相的面色凝重起来,沉声道:“如今他们掌控了东魏,又主动提出要来我南商,恐怕是居心叵测,此事不得不重视。”

    南庐渊点一点头,准确无误地一把夺下南子潺再次盛满的酒盏,严肃道:“子潺,切勿贪杯。”

    南子潺摸了摸鼻尖,感慨南庐渊还是当年那个南庐渊。

    南庐渊不晓得他心里这些个小九九,他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唇畔的酱渍,忽然想起些事:“北秦要和我们的联盟,有条件么?”

    苏暮雪虽然听父王说了这件事,到底也不晓得始末,故听南庐渊这么问了,也便被勾起了兴致,看向南子潺。

    南子潺苦笑道:“他们要我们派一个足以代表南商王意志的人去联姻,本王问过了王姐,她根本不可能答应,这不就是一条绝路。”

    苏暮雪听了,叹了口气道:“这哪里是联盟,是想借由南商的权威,打压国内的他族矛盾呢。”

    “麻烦的是,即便我们不出面,北秦也有西唐可选。到时西唐的势力便占天下版图四分之三,足以吞并南商。”南庐渊道,和张相大人轻轻碰了个杯。

    张沈陵听着,默默地喝着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一反常态地静极了,眸光清澈。

    .........

    ...

    酒足饭饱后,南庐渊亲自送南子潺回了寝宫,服侍他睡下后,才怀着心事往府里走。

    忽然有脚步声和他的重叠起来。南庐渊面色不显,脚步依旧,然而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扳上了腰间的寒蜩剑。

    眼看到了拐角处,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忽然一个转身,行云流水地抽出宝剑,“铮”地一声,和那人的剑碰在一起!

    “好不容易重逢一场,火气怎的这般大。”熟悉的带着戏谑的调笑声自那人口中吐出,南庐渊眉目一凝,收回了剑:“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看你吃烤肉来着。”陆流斓笑盈盈地收起剑,绕着南庐渊走了一圈,啧啧道,“怎么晒黑了许多。看你写闽南写得这么五花八门的,照你这模样看,想必也吃了不少苦。”

    南庐渊心里一动,和这么多人聚了一场,只有陆流斓说他受苦了。

    “记得我们约法三章。”但他还是强调了一遍,克制着自己不由自主牵起的嘴角。

    “好好好,绝不危害南商王,绝不扰乱南商秩序,绝不随意出手伤人。我都记着呢。”陆流斓伸出三根手指对天正色道,而后凑过来笑眯眯地,“料想不到啊帝相大人,你怎么这么正大光明地就昭告他们你欢喜我呢?该说你是榆木脑袋还是厚脸皮?”

    南庐渊抿唇不去看她,耳根子发红,却嘴硬道:“大晚上的多危险,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歇脚的好。”

    怎料这泼皮无赖户摊开双臂,笑得一脸人畜无害道:“在门中知晓你要回来,可是日夜兼程赶来璟城的,你若是不收留我,那我便只好露宿街头餐风饮露了。”

    南庐渊的青筋突突地疼,恨不能撬开眼前人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些什么:“男未娶女未嫁,贸然共处一檐之下,成何体统!”

    陆流斓权当没听见,笑得呲出一口银牙,道:“你就一句话,行不行吧?”

    南庐渊深吸一口气,全然不顾烧红的耳垂,涨红了一张俊朗的面容,拉起陆流斓气哄哄地大步往帝相府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全然屏神静气,不顾陆流斓的笑声传遍长街头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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