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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高齐说 > 31 密林中再遇追杀 木屋里终得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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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山间小路上,窸窸窣窣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孝瓘勒住了缰绳,停在原地,仿佛在等什么。片刻,从林子中冲出来数十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突厥人将他团团围住。

    只见那些突厥人各个身强体壮,面色红润,衣着光鲜,就连装备也是上等的。

    能在齐国地界上过得如此滋润,又来去自如,看来是背后有人养着。

    孝瓘面色冷峻,目光犀利的扫过包围他的人。下一刻,便提着长枪冲了过去,像一只捕食的猎豹一样迅猛矫健,不给对方任何逃跑的机会。

    那些突厥人常年烧杀抢掠,打仗斗殴,反应也极其迅速,见孝瓘提着枪冲了过来,立即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

    双方战在一起,武器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又刺耳,间或有几声惨叫。

    孝瓘虽然被被团团围住,但身手敏捷,功夫精湛,一杆长枪在手更是如虎添翼,来去之间便将几个突厥人刺下马去。

    正酣战之际,只听“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孝瓘本能的矮下身去,趴在马背上,一支利箭贴着他的头顶飞过,深深的钉在了树干上。

    未等他直起身,另一只力道十足的箭也朝着他射了过来。

    孝瓘手腕翻转,长枪忽然挽出了一个漂亮的枪花,“铛!”的一声,将箭打落在地。

    下一刻双脚点在马鞍上,瞬间腾空而起,手中长枪直奔远处射箭的突厥首领。

    突厥首领拔出腰间弯刀,冲了过来,与孝瓘大战在一起。

    数十个回合之后,突厥首领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厉害!继续打下去,恐怕会损兵折将。虽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如果把命都搭进去了,就有些不值得。

    孝瓘早将那首领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如今更是看出来他招式之间的犹豫,便知他们不会硬打下去。他也不打算和这些人继续纠缠下去,于是看准时机,虚晃一枪,翻身上马朝着山下跑去。

    山间小路,荆棘丛生,跑了许久,身后始终寂静无声,果然那些人没有追上来。待到了平坦之地,孝瓘夹紧马腹,一路飞奔,朝着雁门山北奔去。

    在下一波追兵追上来前,他必须要找到张仲尊说的那个小山沟。

    雁门山山脉连绵不绝,鲜少有人会在此居住。孝瓘按照张仲尊说的一路北行,天黑之时果然发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潺潺而流,溪边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但有一处却十分干净,看来是有人经常在此取水。

    孝瓘下马,用手捧着溪水喝了几口,入口沁凉甘甜,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这应该就是张仲尊说的那条小溪了。溪边路滑不好走,孝瓘牵着马一步一步沿着小溪向上走。张仲尊谨慎,做事喜欢留一手,因此并没有告诉孝瓘来这里做什么,但孝瓘猜想应该是让他来见什么人,或者拿什么东西,能不能拿到,就要靠他自己了。说到底,张仲尊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

    约摸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果然见前方不远处影影绰绰有一个小木屋。屋内没有灯光,也不知有没有人。

    孝瓘大喜,牵着马,轻轻叩了叩大门。

    半晌,从偏房里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提着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朝大门处张望。

    “谁啊?”

    “在下入山寻人,迷了路,想借宿一宿。”

    少年看了看孝瓘,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看着就是个公子哥。又朝孝瓘身后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于是才放心便将门打开,让孝瓘进来。

    “多谢。”

    孝瓘从身上摸了一些碎银给那少年。

    少年接过来揣进了怀里,打算将孝瓘领到偏房住一宿。

    “朝儿,谁来了?”这时,主屋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沙哑的好像破锣一般。

    “过路人。”少年似乎并不想过多解释。

    “领进来我看看。”

    少年有些踟蹰,似乎并不想将孝瓘领进去。

    “朝儿?”

    老者又叫了少年一声,少年无奈只得将孝瓘领进了主屋,并点上了油灯。

    孝瓘借着昏暗的灯光四处打量一番,屋子不大,摆设也颇为简陋。屋内靠里些放着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满面沧桑,此刻正用混浊的双眼打量着孝瓘。

    “晚辈上山寻人,迷了路,还请老伯收留一宿。”

    “年轻人,靠近些。”

    老者朝孝瓘招了招手。

    孝瓘走上前几步,老者借着灯光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忽然笑了。

    “是张家小儿叫你来的吧?”

    孝瓘有些吃惊,老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爹。”少年语气有些责备,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将老底说了出来。

    “我不会看错的。”

    老者很高兴,眼中光彩翼翼。这些年,他们在山上靠打猎为生,偶尔也会有一两个迷了路,前来投宿的人。但有些人不必过问,只要看上一眼便知不是他要等的人。

    “后生面相尊贵,又有正气,张家小儿定不会错过。”

    孝瓘道:“的确是长史将此地告知与我。”

    老者端详了半晌,忽然缓缓的流下了眼泪,混浊的双眼望着远处,有些哽咽,“大人,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老者将当年所发生之事,细细讲与孝瓘听。早些年,肆州所辖有三郡:永安郡,秀容郡,雁门郡。

    秀容郡太守季坤明,永安郡太守谢长安,雁门郡太守刘起,三人分治三郡。

    季坤明年纪最大,已过花甲,再等几年便可致仕回家。谢长安年纪次之,刘起年纪最小。当年合并郡县时,只能留一个太守管理雁门郡,刘起和谢长安便是最佳人选。后来刘起因为政绩突出,便被任命为新合并之后的雁门郡太守。谢长安被调任到肆州府衙,在斛律光手下做了长史。谢长安此人心胸宽阔,刘起做了太守,他是打心眼里高兴,并称赞刘起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就在谢长安卸任太守任职长史不久后,有一天,一个老者找到他,求他救救自己被征为夫役的小儿子。

    这个老者谢长安认识,是原来永安郡的百姓,老者一辈子没娶媳妇,后来在战乱中捡了一个孩子,便养在身边。

    那孩子才刚刚十三岁,怎么就被征了夫役?

    谢长安于是去找了负责征夫役的官员,官员见是前任太守,不敢怠慢,于是将此事报给了刘起。第二日,那孩子的名字被从夫役的名单里划下去了,刘起还请谢长安喝了茶,说是主管官员弄错了年纪。谢长安深信不疑。

    可是后来,又有永安郡的百姓找到谢长安,求他救救自己家的孩子。

    谢长安这才发现有些不对,于是暗中打探,发现刘起为了征役,居然将男子户籍年龄篡改,十三四岁的孩子都被征了去。谢长安便去找刘起询问此事,并耐心劝诫刘起切不可做违法乱纪,不利民生之事,可没想到刘起拒不承认。昔日恭恭敬敬的后辈,此刻全然不将前辈的劝诫放在心上,还说谢长安没有证据,这是在诬陷他。

    谢长安怒不可遏,暗地里搜集证据。他为官这么多年,有些人脉,于是托人将以前的户籍簿偷了出来,没想到被刘起发现,立即派人追杀谢长安,将谢长安的马车逼下了悬崖,对外却宣称是流寇做的。

    刘起在谢长安家中没有找到户籍簿,为了以防万一,他奏请斛律光,称百姓低报丁龄、伪报病老,以前的户籍簿早已做不得数,请求增派人手,到各处核实人口信息。

    斛律光自然支持,并将此事交由刘起办理。于是刘起便以此为由,派人核实人口信息,实则却是大规模篡改户籍年纪。并以避免泄露人口信息为由,将旧的户籍簿销毁。

    老者说完,将床头的一块板子掀开,从里面拿出来一本厚厚的册子。册子上端端正正的写了“户籍簿”三个字。

    老者粗糙的手指在户籍簿上轻轻摩挲,仿佛在抚摸一件珍宝,“当年我从田里回家,遇到了逃亡中的大人。我想要把大人藏起来,但是大人说没用的,他将这本户籍簿给了我,叮嘱我一定要藏好,将来给能除掉刘起的人。”

    “刘起真的狠啊!大人一介书生,可派来追杀大人的人有三四十个……他们逼大人将东西交出来,大人不肯,于是架着马车投下了悬崖。”

    老者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平复了半晌,继续说道:“我躲在草丛里,后来等那些人走了,我跑到悬崖边,却找不到大人。我拿着户籍簿,不知道该给谁,不知道谁能为大人做主,于是领着孩子连夜逃到了山里。后来张仲尊偶然间找到了我,我才知道他和大人一起在州府共事。他想要寻机会将此事告诉刺史,可刺史东征西战,偶尔回一次肆州也不过数日,都待在军营里,他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我也不敢轻易把东西交给他,于是它就在我这一直放到了现在。这么多年,我就和朝儿躲在山里,靠着张家小儿的接济活着。每天都盼着那个人能来找我。这一盼就是三年……”

    老者语气哽咽,“老天有眼。让我还能等到这一天。”

    这么多年,老人常常自责,如果当初自己不去求大人,是不是大人就不会死?

    孝瓘心中五味杂陈,他不赞同谢长安偷户籍簿,但却敬佩他为了百姓甘愿冒险。

    “老伯莫要忧心,朝廷自会还大家公道。”

    老者抹了一把眼泪,将户籍簿小心翼翼的递给孝瓘,孝瓘忙起身双手接过。

    那户籍簿记录的尤为详细,包括每户人口情况,土地情况和赋役情况,难怪刘起会如此紧张,将旧的户籍簿都烧了。

    “若要作证,随时可来找我。”

    孝瓘起身长揖:“晚辈定不负众望。”

    老者点了点头,示意少年领着孝瓘去休息。

    少年领着孝瓘出了房间,来到偏房,压低声音质问孝瓘:“你叫什么?我爹信你,我可不信。”

    “高孝瓘,京城人士,如今代行肆州事。”

    姓高?少年眼里立刻多了一抹恨意。来自京城,姓高的贵人,除了皇室也难找出第二家了。

    孝瓘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慎重的将户籍簿收好。

    少年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后又松开,“若是让我知道你骗我爹,上天入地我也会找你报仇。”

    说罢,少年提着油灯摔门而去。

    孝瓘在黑暗中伫立,眼前浮现的是王家村老人的失望,还有少年的恨意。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一夜浅眠,次日天还未亮,孝瓘便骑着马离开了小木屋,朝着山外走去。刘起为了追杀他,用的都是突厥日行千里的战马,而孝瓘的马,却是府衙里最普通的马,所以他必须要尽早离开,不能让刘起发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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