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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于老父亲严厉凶悍的目光和老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李成坤终于说出了实情，只不过他把张婄婄强迫他非去看个究竟的事说成了自己的意愿。他有心维护她的做法不得不增添了张婄婄内心的愧疚感，但鉴于不容她诚实坦白的眼下，她选择了沉默。
“这个老刘木匠家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一个好人。”老母亲忧愁地狠狠皱着眉头，除了厌恶那山顶几乎腐烂掉的死猪崽外，她还担心起猪瘟传染的事来。
李宏光看了一眼儿子受伤的腿，马上就耷拉着他那张蜡黄的老脸，闭着嘴从喉管里深深出了一口恨又无处可泄的闷气，有仇似地使劲磨着牙齿，恨不得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仔细看了两眼那两粒牙印后，他便从茶几底下摸出半瓶二锅头来，哐哐地倒在手心窝，一巴掌拍在李成坤的小腿肚上。
“不是不让你喝酒的么？”老母亲一看见那半瓶二锅头紧皱的眉头又染了一层阴郁，“你居然把酒藏在这个旮旯里，你不知道这脚底下有多脏吗？瞧你邋遢的。”
自从表叔出了车祸，老母亲就不再让李宏光喝酒了，因为李宏光不仅好酒，骑车快也是出了名的。
为骑车必须要慢这件事，老两口已经争吵过无数次。但李宏光依然减不下速度来，老母亲只好强行让他戒酒，并倒掉了家里所有的酒。可没想到李宏光背着她常常去别人家蹭酒不说，居然还在自己家里藏了酒。
李宏光虽是听见了老母亲对他不满意的发问，却故意装作因全心全意在关心儿子而听不见，更是做出一副正在气头上的样子，不仅使得老母亲责备的发问变得无足轻重，也使得她不敢再过问藏酒的事。
“你看见那是什么蛇？”李宏光趁机大口喝了一口二锅头。
“菜花蛇。”李成坤嗤嗤地发出酒精渗入伤口时难以忍受的声音。
“你肯定？”老母亲心疼又不放心地问。
“我看这也就是被菜花蛇咬的，那个强娃子也最多只敢抓这些没有毒的蛇去卖。”李宏光定了定蜜蜡似的眼珠子说。
以前他也抓蛇，所以对蛇也是比较了解的，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也听闻说蛇是灵性的动物，所以早就不抓蛇了。
“强娃子真他妈丧尽天良，这山里的蛇怕是被他抓光了。”
喝了一点酒的李宏光撞了胆似的大声说，整个客厅里都是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刚眯着眼睛的爷爷也被猛地一下震醒了。
他骂别人的话在老母亲耳朵里变成了一根刺，听起来特别难受。
“你积点口德吧！”老母亲瞟了他一眼说。
“我说错了吗？”李宏光咬牙切齿地嚷了起来，素日大战几百回合的苗头已经显现。
老母亲不想和他吵，知道他正黑着一张脸看向她，便故意转向头朝儿子看去，惶恐不安地问：“儿子，你确定他们家的猪出了问题？”
“嗯，他家的猪也没多少了，小猪崽也没见着几只。”李成坤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跟前坐下，小心翼翼地将裤腿放下。
李成坤这一说，老母亲倒想起来她前几日上山摘南瓜时看见被随处丢弃的死猪崽的事。
“这个挨千刀的强娃子，是想把猪瘟都祸害给别人才高兴啊，自家出了事，也不想别人安宁。”老母亲突然醒悟一般眼睛发亮，突然对李宏光说，“老头子，那山上的死猪崽多半就是他家的。”
“看样子是这兔崽子想钱想疯了，抓蛇时把病给惹回来的。”李宏光一口气将二锅头喝了个底朝天，气极了地跺了跺脚。
“他不去掩埋，却要到处丢弃，你说他这是为什么？”老母亲气得眼圈都烧红了，“肯定是没安好心。”
“我想他也并非是想祸害谁，只是因为死猪太多，要掩埋起来也是麻烦事，他只是图个懒罢了。”李成坤冷静地说。
“你傻呀？这个时候还帮别人说话！”张婄婄不高兴地用手指戳了一下李成坤垂下的榆木脑袋。
“缺心眼儿呀，真是的。”老母亲看着自己的傻儿子附和着说。
“不管刘强是什么原因要把死猪丢到满处都是，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他这样做很快就会把猪瘟传遍整个村子，村里那么多养殖户，真出了问题他也担不了责任。”
张婄婄迫不及待想要解决这个病根，她希望村里的人能一起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在整个村子里还没有什么信任度的她把希望寄托在了李宏光老两口身上。
“我们村是窝形地势，周围都被大山隔离，再说平时大家也不爱怎么出门，按理是没那么容易被传入猪瘟的，所以敢肯定的是有人给带回来的。”李宏光带着些酒劲，打了一个嗝。
“真是蠢到家了。”李成坤摇着头轻轻地骂了一句。
“现在不要随便出门，出了门回来也要注意消毒，没事不要随便去猪圈。”李宏光控制了打嗝后命令着大家。
“问题是，光自我防范也是不行的，刘强家的猪还可能在继续死，天不亮就要把病猪运出去。”李成坤终于担心了起来，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些病猪流入到市场的危害，这病猪肉虽然人吃了不会有什么明显的病发作，但总是对人身体有害的。
“那有什么办法？”老母亲不解地叹息了一声，“人家要卖猪，你不能去横叉一杠子，人家挣不了钱，你反倒惹一身骚，到头来两家关系又要恶化了。”
“妈，这病猪流入市场危害可大了，您能保证您现在不吃肉，但您不能保证您哪天买肉的时候不会买到病猪肉，这一买不但对自己身体不好，万一惹到了猪圈里，不是又害了自己么？”张婄婄深情并茂地分析着，她这一说，老母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婄婄说得对，我们不吃肉可以，但婄婄肚子里的宝宝不能不吃肉啊，我还说明儿赶场的时候去买两根猪蹄来补一补呢，看来这肉也是不敢随便买了。”李成坤添油加醋地给张婄婄抛了一个合作愉快的眼神，张婄婄回以赞同的微笑。
“随便你们，我不管你们。”老母亲气呼呼地回了卧房，一边走还一边不高兴地说，“以后两家人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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