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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盘上的残肢断臂，让唐凝的眉间蹙的更深。按照玉成道人和钟言所言，这些修行之人应该早就被女魔吃掉才是。
为什么这里会堆积这么多的尸体？
难道这两人是在骗自己？
更让唐凝所不解的，是这些尸体好似还有生命。无数个人头调转方向，用眼睛看着她，似是像打量什么奇怪的东西。微弱的灵力，从断肢的伤口处一点点的飘出。
所以……镜月瓶究竟是做什么的？
女魔吃的丹药，又是什么？
唐凝手一摆，玉盘相继飞入璧画中。无数的眼睛一点点消失，九个怪物钻进金珠，化为九渊阎珠回到唐凝手腕上。
她漫不经心的朝着玉璧走去，那些壁画上的怪物，似是很惧怕她。一看到她，就纷纷避开。
听到门外的人声后，唐凝脚尖轻点，飞身出了镜月瓶。
门外传来钟言的轻柔的声音：“唐姑娘？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唐凝将镜月瓶扔到昆仑镜里，俯身坐到桌前。她拿起茶杯的瞬间，门也随之打开。
什么事，需要单独和她谈？
“唐姑娘。”钟言将门合上后，徐徐走到唐凝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做人要讲诚信，既唐凝做到了他所要求的，那么他也该应了自己的承诺。
能看到王敏沦为废人，他心愿已了。
唐凝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淡然道：“有话直说，何必搞这么大的阵仗。”
“姑娘对我的大恩，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未必能报答。”钟言是抱着求死的心，来找唐凝的。
但有件事，他认为，唐凝有必要知道：“在我死之前，我想告诉姑娘一件事。女魔控制我身体时的所作所为，我并非一无所感。
她吃了道士所化成的丹药后，都要进镜月瓶里待一会。不过，她好像，很怕玉璧上的画。
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出来后，体内的力量的确增强了不少。当然，我知道以姑娘的能耐，知道的自然比我多。”
“你打算告知我一切后，就去自尽吗？”唐凝放下茶杯，低头看向憔悴的钟言。
金字塔底层的人，想要好好活着，太难了。尤其是，还身处于乱世。
钟言闻言，头垂的更低了。
像他这样被仇恨滋养的人，为了报仇，甘愿把自己送给恶魔。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有什么脸继续活着。
他是不惧死的，何况他大仇已报。
“固然你的遭遇悲惨，但也不是能残害其他人的理由。况且，死并不是赎罪的唯一途径。”唐凝起身走到窗前，手推开窗户。她看向楼下熙熙攘攘的街，漠然道。
对她而言，死亡是弱者逃离现实的手段之一。
钟言瘫坐在地上，垂眸无力道：“姑娘要我如何？”
“你埋的因，自然要自己尝它结出的果。”唐凝手扶着窗台，对镜月瓶愈发的困惑。
既然入镜月瓶的道士，还在镜月瓶中，那女魔吃掉的丹药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进入镜月瓶中，功力会增长呢？
钟言抿了抿唇，眸色沉沉的看向唐凝，问道：“所以呢？”
“陪我出去走走。”唐凝走到门前后，脚步一停。
等钟言跟了上来，她才推开门，徐徐往前。
入了夜的街，比白天更为热闹。可能是因为，有灯火的点缀。
钟言的目光，时不时落到唐凝身上。他不清楚唐凝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就是莫名的对这个女人，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可能，这源于唐凝萧萧肃肃，清风明月的气质。
亦或是，唐凝眉梢总有着浅淡的疏离，且对他、对玉成道人、对王敏的所作所为，没有表露过任何抵触或是厌恶的情绪，只是很平淡的接受这个事实。
但他看得出，那几个女人，很是惧怕、敬重唐凝。
“进去看看。”唐凝脚步停在王知县的府门前，低声提醒着钟言。
悲剧既然已经发生了，她只能尽快终止它的循环，免得波及更多的人。
钟言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乖乖的跟着唐凝走了进去。
奴仆好似看不到他们般，任由他们穿过甬路，进了东厢房。
刚迈过门槛，钟言就险些被臭味熏过去，偏过头干呕了几声。他用手帕捂着鼻子，强忍着恶心，跟着唐凝来到里间的床榻前。
榻上的王敏宛若一个死人，胳膊、手臂都缠着绷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人不仅不能自理，还发不出声。
中药与臭味混杂，弥漫在空中。
唐凝抬起手指，将钟言的魂抽走，转而又塞进王敏的身体里。她解了南门月的失语咒，又修复了王敏的身体，淡淡道：“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
“唐、唐姑娘，你……我，我这是……”钟言听到自己发出王敏的声音后，不由的一愣。
浑身的疼痛感，让他有些不适。
钟言迷茫的看向唐凝，不知道唐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他变成了王敏。
唐凝无视旁边呆呆站着的王敏，直言道：“他的身体并未完全恢复，每到晚间，或天气转凉，各个关节都会疼痛难忍。但重要的是，你所亏欠的人，要自己去补救，不要妄想用死来逃离。”
“我知道。”钟言明白唐凝的用意后，艰难的坐起身，垂眸自责道。
有太多无辜的人，因为他被牵连。
便是他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让他们有片刻的解脱。
唐凝眸色清明，平静道：“衙门与富商、娼馆的种种勾结，你心里很清楚。我想，该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当初你因对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被魔利用。
如今就借着他的身体，让即墨的百姓不再受你所受过的苦。”
“唐姑娘的大恩，我一定会牢记在心。”钟言跪在榻上，给唐凝磕了几个头。
再抬头时，人就不见了。
回到来福客栈的唐凝，站在窗前仰头望向夜空。她轻轻闭上眼，用神识扫过即墨。
确定没有魔气后，才懒懒的躺回榻上。
唐凝头枕着双臂，眸色比如墨的夜还要深沉。莫名的，很想宋卿，也很好奇宋卿想做什么。
镜月瓶的猫腻，宋卿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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