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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第102章 有人要害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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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似辉煌一时的丞相府不过是仅仅存在于她脑海的东西,丞相府的覆灭也不过是一场小小不值一提的纵火案,随着丞相府的大火而丧生的一百多口人命,更是一字都未提及。

    越是不提。越是显得欲盖弥彰。皇城司的卷宗之下,究竟想要藏起怎样的秘密?

    第三层仅供宣文秉和宣绍查看的卷宗上会不会有她想要知道的真相?

    如果她还要再上三楼,宣绍会同意么?会怀疑她么?

    她放下手中卷轴,又随意抽起旁的,略翻了几下,放下换了另外一个。

    看似她只是毫无目的的随意翻看。

    二楼的卷宗比一楼的自然有深度的多,一些掩盖在表象之后的真实过往都被记录在案。

    那么三楼藏起的会不会都是不为人知的机密案件?

    烟雨听到呼吸声靠近,猛的一抬头,正撞上宣绍略含笑意的视线。

    “你看的那么快,可看出什么了?”

    烟雨卷起手中卷宗,缓缓抬手放回书架,“果然和一楼有所不同……”

    宣绍笑而不语。

    烟雨提步凑到他身边,“所以,三楼是不是会更加不同?”

    宣绍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问道:“你要上去么?”

    “我……可以么?”烟雨抬眼认真看他。很期待。但又怕他会为难。

    他说话的语气,他的态度,分明表示,带她去三楼并不像前两层那么随意。

    宣绍没有迎着她的视线,微微垂了眼眸,黑曜石一般的眸中,不知藏起了多少心绪,“原本不可以,不过,凡事都会有例外。你很想去看么?”

    烟雨张了张嘴,却一时没有开口。他的为难,她不是看不出。要去么?如果今天不去,恐怕日后就再没有今日这般的机会了吧?

    似乎过了良久,又似乎只是瞬息之间。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宣绍并未多说。转身向外,拾阶而上,缓缓向三楼走去。

    “公子!”三楼的侍卫抬手挡住了跟在宣绍身后的烟雨。

    “让她进来。”宣绍回头说道。

    那侍卫却没有放行,“公子。这不合规矩。”

    “有我同行,你不必担心,出了事,责任我一力承担。”宣绍淡然道。

    那侍卫拦住烟雨去路的手十分缓慢的放了下去,末了他还是深深看了眼烟雨。

    烟雨跟着宣绍走进三楼的卷宗库内。不同与底下两层密密匝匝林立的书架,多的数不清的卷宗。三楼,只有两排大书架,书架上稀稀落落放着很少的卷宗,但每卷都比烟雨的手腕还要粗。

    她抬脚从书架前走过。

    宣绍并没有像在前两层那般,坐在一边,任由她随意翻看。而是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

    烟雨不好直接去找八年前的卷宗,只好从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看起。

    然后一步步,向她想要找的卷宗移去。

    终于到壬戌年元月的位置上,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格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放。

    烟雨眉头蹙起,连三楼都没有?

    究竟是皇帝。还是宣文秉要藏起八年前丞相府覆灭的真相?

    不是说,三楼只有皇上,宣文秉和宣绍才能入内么?

    烟雨转过脸去看着宣绍,“这个格子,为什么空着?”

    她听到自己话音末有微微的颤抖,但她克制不住。

    “那是壬戌年元月卷宗的位置。”宣绍只瞟了一眼,就立即说出,可见他对卷宗摆放位置的熟悉程度,“那卷,被销毁了。”

    “为什么?被谁销毁了?”烟雨忍不住追问。

    宣绍的脸色却有些冷了下来,“走吧。”

    他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

    烟雨也只好抬脚跟上。

    两人缓缓走下楼梯,缓缓走出小楼外。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房檐底下已经挂上了防风的灯笼。

    神色的天幕上依稀有星光闪烁。

    宣绍自从出了三楼,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烟雨紧紧跟在他身后,一阵风吹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天冷了,宣绍给她的感觉更冷。

    自从她问了放着八年前元月卷宗的格子为何空着以后,他整个人忽然就冰冷了下来。

    路南飞驾着马车在皇城司外安静的等候着。

    宣绍率先上了车,上车后,回头扶了烟雨一把。

    烟雨这才觉察到,他的手,和他的面色一样冷。

    他一向不是如此的,可能因为习武的原因,他的手心无论天气如何,一向温热。

    今日却这般一番常态。

    是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么?他发现了她想要来皇城司一睹卷宗,根本不是因为好奇,根本不是想要找什么璇玑阁的线索,而是别有目的么?

    烟雨不敢去看宣绍的眼睛,坐在马车上,她只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

    嗓子里干干的,她抬手去拿象牙小几上的茶壶,却发现茶壶中空空如也。

    如今,该怎么办?

    他是猜到了什么?会不会他留意到她一直在关注八年前的卷宗,从而猜到了自己的身世?他会不会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宣文秉?

    如果当年的事真的是宣文秉做的……那他会不会为了斩草除根,除掉自己?

    烟雨放下空茶壶,偷偷抬眼看了看宣绍。

    却发现他的目光似乎落在很远的地方,漆黑的眼眸似乎完全陷入了回忆。

    “壬戌年元月……八年过去了……”宣绍忽然开口。

    静谧的车厢中,忽然响起他略带沙哑的嗓音,把烟雨吓了一跳。

    宣绍抬眼看向她,“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会和父母的关系如此僵硬疏远么?”

    烟雨连连点头,现在,他终于要说了么?也是源于八年前么?

    “八年前,我十岁……”

    “公子!公子!”

    宣绍刚开了口,回忆的语气中透出幽幽苦涩的味道。

    烟雨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探知八年前秘密的准备。

    谁知却忽然被外面骑马而来之人打断。

    宣绍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褪去那一层浮起的怅然,恢复一贯的清冽冷静,“什么事?”

    “回禀公子,宫中贤妃娘娘腹痛不止,皇上命您速速前去!”外面骑着马的人声音十分焦急。

    宣绍闻言,脸色有点僵,“我什么时候成了太医了?”

    烟雨更加莫名,贤妃怀有身孕,腹痛不止确实是大事,但不请太医,急急忙忙的请宣绍去是何用意?难不成宣绍还会给孕妇看病不成?

    还是穆青青又在耍什么花样?

    烟雨攥紧了拳头,若是来人再晚上一两刻中,也好叫宣绍将那段未说完的话说完啊!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宣绍和宣文秉父子不和会不会和丞相府的覆灭有关?

    从没有哪一刻像刚才那般,让她觉得真相离自己是那么近,那么触手可及!

    却偏偏因为“贤妃娘娘腹痛”被打断!

    贤妃娘娘腹痛关宣绍什么事啊?!

    “呃……”外面赶来报信之人,也一阵的尴尬,“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乃是皇上传旨要公子速速前去。”

    “我让路南飞送你回去。”宣绍转过脸对烟雨说道。

    皇上下旨了,他不可能抗旨不去。别说是贤妃娘娘腹痛让他去,他不能拒绝,便是现在贤妃娘娘要生了,皇上让他去,他硬着头皮也得去呀。

    “我也去。”烟雨摇了摇头,她倒要看看穆青青又在耍什么花样。穆青青以前盘算宣绍的时候,她不觉得怎样。

    如今她已经看清自己的心意,看清自己对宣绍的感情,就绝对不会再让穆青青垂涎自己的相公。

    宣绍没有反对。贤妃是女子,烟雨在场或会方便许多。

    路南飞调转马头,一行迅速向内宫驶去。

    在华音宫外头老远的时候,烟雨就听见有人“哎哟,哎哟……”的呼痛之声。

    她瞧见旁人面色无异,想来是只有她一个人听见了。

    她凝神细细听来,确实是穆青青的声音。

    “你们这群废物!真的爱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就要你们的命!”皇上暴怒的声音震得凝神在听的烟雨耳朵一疼。

    她抬手揉了揉耳朵。

    抬着步撵的太监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总算把宣绍和烟雨送到了华音殿前。

    宣绍腾身跃下步辇。

    扶了烟雨下来。

    殿中跪了一片的太医,身着龙袍的皇上面色涨红,正站在一排太医前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参见皇上。”宣绍拱手说道。

    烟雨跟在他身后福了福身。

    皇帝看到宣绍把夫人也带来了有些诧异,不过此时他显然顾不上这些。巨池阵扛。

    “绍儿,你经常四处办案,见多识广,你瞧瞧这是什么?”皇上指着身边高几上放着黑漆托盘。

    托盘里躺着一个白布缝的小布偶。

    一旁宫人立即捧了托盘快步来到宣绍面前。

    烟雨也向那托盘中看去,托盘内是个人形的白色小布偶,针脚粗大,布偶身上是一溜血红色的生辰八字。烟雨细细看来,那生辰八字正是穆青青初入春花楼的时候,说不清自己是哪年生人,徐妈妈无奈,为她编撰的!

    她抬眼向屏风后看去,屏风似轻纱,薄而不透,只隐隐约约能看见有宫女的身影在屏风后晃动。

    时不时有穆青青呻吟之声从屏风后传出。

    “皇上!皇上不好了!”一个宫女急急惶惶的从屏风后跑了出来,“贤妃娘娘疼的更厉害了!”

    皇上转身进了内殿,“爱妃,爱妃,你挺住,一定要挺住!为了咱们的孩子,为了朕!一定要坚持住!宣绍已经来了,他一定能救你的……”

    宣绍闻言,脸上露出几许无奈。皇上这话说的,他又不是太医,地上跪了一片的太医都没办法,怎么就他一来,肯定就能救了贤妃呢?

    无奈归无奈,宣绍还是抬手将漆盘内的小人儿拿了起来,细细摩挲一番。

    皇上走出屏风后,正要对宣绍吩咐什么之时。正好瞧见,宣绍抬手从那小人儿的头顶,抽出一根细长细长的银针,针尖上还涂有淡淡的红色不明之物。

    在场所有人都惊骇的看着这一幕。

    “这,这是降头巫术啊!”跪在地上的李太医震惊的说了一句。

    只听屏风里面的穆青青大叫了一声,再没了声音。

    “皇上,皇上……贤妃娘娘晕过去了……”

    华音殿内又是一片手忙脚乱。

    太医们争先恐后的指挥着医女把贤妃救醒,宫女们进进出出,不知在忙些什么。整个场面看起来混乱一片。

    宣绍夫妇两人,站在华音殿的殿门口,此时已经无人顾得上理会他们。

    烟雨看着宣绍手中小人儿,低声道:“降头巫术?什么东西?”

    “就是在填了灯芯草的娃娃上用朱砂写上要害人的生辰八字,再用沾了狗血的银针从百会穴刺入,传说如此就能让被害之人死的无声无息,且不能发现异端。”宣绍淡声说道。

    内殿里的贤妃此时已经幽幽转醒,“皇上,臣妾这会儿忽然觉得好多了。”

    皇上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绍儿果然是朕的福星,当年能救了朕,如今自然也能救爱妃……”

    烟雨闻言,瞧见宣绍的脸上黑了几分。握着娃娃的关节都泛出了青白。

    她抬手用自己柔软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手,“相公……”

    她怕他御前失态,惹怒了皇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宣绍叹出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烟雨,僵直的脊背总算舒缓了几分。

    皇帝快步从内殿出来。

    “贤妃之病,定然就是这布偶造成的!太医诊治无效,绍儿拔出那布偶中藏得银针,贤妃便不治而愈,足以说明!”

    皇上的声音灌响在大殿之中,内殿众人无人敢驳。

    宣绍低头,面上隐含不屑之色。

    人群中跪着的李太医却在这时候说道:“回禀圣上,微臣年轻时候听过这东西害人,若不是宣公子拔出银针,微臣还没能想起来此事。这东西乃是苗疆流传,专门害人的污秽之物,称之为降头。真是没想到,禁宫之中竟也会有此等东西!”

    皇上闻言看向李太医,“把你知道的细细说来。”

    李太医忙以首叩地,将这诅咒旁人用的布偶如何制作,如何操作,如何能害人,细细讲了一遍。

    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写上要害之人的生辰八字,和那根害人的银针。

    宣绍已经将布偶和银针都放回漆盘上,被宫人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抬手,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快去烧了烧了!这种脏东西,怎会出现在贤妃宫中?”

    贤妃在宫女的搀扶之下,惨白着一张脸,虚弱至极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上……”气若游丝,柔若无骨,好一番惹人怜爱的楚楚模样。

    皇上快步上前,亲自扶住她,“爱妃怎么出来了?”

    “皇上,这是有人看不惯臣妾受宠,要害死臣妾呀!”穆青青说着就要跪下去,“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皇上连忙拉住她,“爱妃莫要伤心,朕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穆青青眼泪滑落眼眶,羽睫微微颤抖,配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煞是让人生怜。

    “绍儿,朕命你查出究竟是何人制作了这害人的降头,来祸害朕的爱妃?爱妃腹中还有龙子!这是杀害龙嗣,此乃大逆不道!绝不可姑息!”皇上拍着高几怒喝道。

    “是。”宣绍拱了拱手。

    正要退出殿外,殿外又有人急急闯了进来。

    还被殿门口的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回,回,回……回禀圣上……”小太监慌得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皇上脸色不虞,沉声道:“何事慌张,御前失宜?”[妙*筆*閣~]miao笔ge.更新快

    这时却见高坤从殿外走来,裹着一身的寒气。

    他迈步走入殿内,斜眼看了眼宣绍,及宣绍身边站着的烟雨。

    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烟雨只觉被他看那一眼,仿佛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只觉脊背生寒。

    高坤快步走到皇帝身边,小声对皇帝低语道:“回禀圣上,从冷宫外的枯井里打捞上来一具尸首。”

    皇上面色微变,“什么人?”

    高坤垂眸道:“经查验,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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