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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一眼被奶娘牵着手的自己唯一的妹妹，汪直苦笑道：“小兄弟，我求你放过她，她还小，不值得你杀。”青虫嘴角掀起妖异笑容，手起刀落，一颗人头瞬间落地。
整个大厅之内，束手待毙，怨气冲天。
可那个小女孩，眼神清澈，不知是害怕还是痴傻，竟然都不知道哭泣。
半炷香功夫，厅内三十六人，只剩下那个女孩子。
最后看了一眼，青虫举起长刀，向前捅去。
“我也想活着，所以要怪，就怪你哥哥。”
厅外传来隆隆脚步声，状若奔雷。
“孽障，住手。”
内力逼迫之下，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青虫耳边响起。
身体之内没有半分内力的青虫，耳畔鲜血如小蛇流出。
可是向前出刀的动作没有停止。
“混蛋！”
一声金铁交织的声音响起，青虫运刀双手顿时偏了几分，刀锋划过女孩纤细的胳膊。
暗道一声不好，青虫丢下长刀，转身便走。
“留下小命。”暴怒的男子正统狮子吼直接向青虫炸裂而去。
仅仅是承受那初始的纯阳内力，青虫已是一口殷红鲜血喷出。
青虫身后，白衣马夫为他挡下剩余功力，借助狮子吼的力量，撞墙夺路而走。
“想走？”男子怒极反笑，手中长剑瞬间出鞘，龙吟声响彻山庄。
“龙岩剑，玄剑宗凌飞。”
白袍马夫已经判断出对方身份，身形更是迅捷。
不过男子显然武功极强，而且杀意已决，根本不想给两人逃脱的机会。
人未至，凌厉剑气已经先到。
马夫只好将青虫抛落地上，然后转身，双手交次叠于胸前，双拳紧握，拳上有白光闪烁，宛若上好羊脂玉。
“碰——”
“玄玉手，破仙拳，凤城南宫家的余孽竟然还未死绝！”凌飞杀气更甚。
马夫没有回答，只是挟着青虫，借助这股互搏之下的巨大能量，飞速远遁。
凌飞收剑回身，刚才的对拼看上去声势巨大，实则凌飞凭借剑气占了先机，马夫虽然接下大半，不过内力稍逊一筹，那剩余的两分剑气已经破体而入，受了不轻的内伤。
几步退入院内，将女孩子身上的禁制解除，凌飞眼中满是心疼。一个女孩子，究竟是遭了多大的罪，才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一个倒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个个都是被削掉头颅。
点穴止血，将眼中噙泪的女孩抱入怀中，凌飞悲声道：“是凌叔叔来晚了，是凌叔叔来晚了。”
女孩子咬牙忍住眼中泪水，趴在凌飞肩头，柔声道：“凌叔叔，很疼，真的很疼。”
这个即将而立，在别人面前永远强硬的男人，这一刻泪水决堤而下。
拍了拍孩子的脑袋，凌飞道：“叔叔先带你去找你爹，然后去东嵊神洲，那里有一个修仙门派，适合你，别再使什么小性子，有叔叔在，汪家倒不了。”
女孩这一次安静点头。
青虫走进车厢的时候，看到了范夫人，不过被狮子吼震伤了经脉，他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一头栽倒。
马车载着三人飞快离开。
将随身携带的药丸倒入青虫嘴中，又把剩余的递给马夫，范夫人开口问道：“玄剑宗的人来了？”
马夫恭敬称是，凌飞的功力在他之上，刚才对剑，他受的内伤不轻。
“这个孩子怎么样？”
想起青虫在厅内孤注一掷的那一剑，马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比我想的更好。”
“哦？”范夫人眉头一挑，“怎么说？”
掏出酒壶灌了一口烈酒，马夫笑道：“杀那个女娃娃的时候，这小子有心中有愧，但是没有犹豫，就算临了被狮子吼震伤，横刺的手形依然不变，是个狠种。”
范夫人显然没想到向来不善言辞的马夫会说这么多，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个时候，这孩子的手真的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马夫竭力回忆，然后摇头道：“似乎确实没有。”
少妇对马夫的话一笑置之，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青虫下不去手，导致入了魔障，这样她的一切计划都要泡汤。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这种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南宫，回去之后你将你们南宫家的武学传授给青熊，顺便给他一本引气入体的初等术法，琉璃府东西不外传，所以在没有确认身份之前，我还不能在武功上给他多少帮助。”
回到翠云轩的时候，青虫早就已经醒了。将一瓶内伤药连带着破仙拳拳谱，玄玉手以及一本引气图扔给青虫，马夫告诫道：“玄玉手是破仙拳的根基，破仙拳讲究霸道，对力量的要求较高，讲的就是一力降十会，所以先练会玄玉手，才能让你不至于被破仙拳的力量反噬，那本引气图是初等的东西，配合你手中的药，能让你体内伤势很快痊愈。夫人两天之后会再来看你。”
青虫双手捧过，点头道谢。
男子摆摆手，将家中武学拱手让人，显然心情不是很好，让青虫先行离开。
青虫白天的功夫就用在紫阁，引气术一刻不停在体内流淌疏通，晚上就练习玄玉手。玄玉手是练体武学，有了引气术导出真气，事半功倍。不过青虫惊讶地发现，不管自己多么努力，真气永远处于一个仅仅维持练功的状态，这让青虫有点泄气。他曾在晚上偷偷尝试和体内怪物抢夺真气，不过犹如蚍蜉撼树，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甚至第二天还会头晕眼花，于是颓然放弃。
内外兼修，让本来起点就低的青虫既没有时间休息，睡觉时间引气术依然不绝，对于经历过生死并且迫切渴望力量的青虫来说，只有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才有可能追上那些天赋和资本都比自己好的人。
这两天和青虫接触的人，都明显的察觉到，这个孩子有了变化。虽然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过感觉相当明显。青虫还是像原来一样待人接物，面对任何人都不吝啬被打磨的越发真诚的笑容，不过他明白，很快，自己就会离开这里，去到一个会让自己蜕变的地方。
在紫阁院中导气，碰上出言狠辣的老太太，青虫本能地就想离开。没人愿意一天到晚受人白眼，虽然自尊这种东西对于青虫来说是奢侈品，不过能够少被骂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晦气。
老人这一次看到青虫，不再是冷眼相加，而是有些讶异，而后似乎恍然，自言自语道：“是范雁疯了，还是紫薇门已经到了那种地步了？让这么一个孩子去当客卿？和自杀没什么两样。不是还有一位剑子吗，连等的时间都不愿意了？”
青虫把这些他听不懂但似乎和他今后生活密切相关的话记在脑中，继续自己的导气练体。
第二天傍晚，青虫按照吩咐进入范雁的小楼，没忘记给马夫带去一些烈酒和花生。去的早，范雁不在屋中，就剩马夫一人。青虫把酒和花生递给年轻却出手不凡的男人，然后坐在一旁安静等待。
马夫似乎对青虫有些兴趣，将花生递过去一些，问道：“玄玉手练得如何了？”
青虫恭敬答复：“还行。”
马夫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有些好奇，抓住青虫的右手，在看到掌中蜿蜒的白色丝状物后笑道：“还真是还行啊。小子，你的速度，比我当年还要快上一些。我估计两个月之内你就可以开始修习破仙拳了。”
青虫拿过一拳花生米，展颜一笑。
男子从袖中抽出一本破旧古书，道：“前两天在青龙山庄出手，伤的不轻，加上被凌飞认出了破仙拳，以玄剑宗和罗网的能力，找到我不难。这本古籍是南宫家灭门的罪魁祸首，现在交给你。究竟有什么用，说实话，南宫家族三代研习百年，也没能得出一个结论。你就当是我这个马夫给你留下的一点念想。当然如果你觉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话，也可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扔掉，不怕被别人捡去。”
青虫听着这些类似于遗言的话，有些内疚。没有自己在青龙山庄的那一出的话，可能眼前这个看上去最多不会超过四十的男子就不会死了。
“夫人不能救你吗？夫人能够收留你，她的实力应该也不容小觑才对。”
男子苦涩一笑，微微摇头：“我在夫人眼里，就是一个下人而已，况且琉璃府和玄剑宗实力相差不大，夫人没必要为我而和他们交恶。要不是夫人收留，我早就死了。苟活这么多年，也算是意外。所以不用这么伤感。”
房内，淡雅的沉香弥漫。
范雁推门而入，将袖中匕首递给青虫，道：“做完你要做的事情，然后今晚启程，去琉璃府。”
青虫接过匕首，看了一眼平静的马夫，转身出楼。
走入宽敞的黄楼，找到莲儿姑娘位于二楼的雅间，青虫大步迈入。看到青虫进来，莲儿姑娘先是一惊，然后冷声道：“杜青虫，我不记得有喊过你，私闯清伶闺房，在翠云轩中罪名可不小啊。”
青虫冷冷一笑，未及莲儿再开口，一柄锋利匕首已经插入其小腹，看着她惊讶和恐惧的眼神，青虫嘴角当起一抹弧度，再次一刀捅入心脏之后，青虫慢步走向站在旁边吓傻的两个婢女。
毫不犹豫，一刀划开其中一个的脖子，被鲜血溅到脸上的青虫看起来像一位地狱来的修罗。
另一个反应过来，死死抱住青虫的大腿，哭道：“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没得罪过你，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今天的一切我都不会说出去，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着和自己无怨无仇的婢女声泪俱下，青虫心中又升起一丝怜悯，扬起的手微微放下。
趁青虫犹豫的当口，侍女连滚带爬离开房间。
门外，范雁优雅站立。
侍女看到救星，来不及抹去自己手上的鲜血，哭诉道：“夫人，就是他，就是他杀了里面的两个人，请夫人为我做主啊。”
青虫目瞪口呆。
范雁看了一眼手握匕首的青虫，微笑着扭断了告状侍女的脖子。
青虫垂手而立，刚才的事情让他震撼颇深。
将手中微少的血迹用丝巾抹去，范雁叹气道：“看来让你去一趟青龙山庄，还是没能完全改变过来。可能是我太急了。”
青虫双拳紧握，咬牙道：“这次是我错了，不过没有下次。”
范雁看了一眼倔强的孩子，点点头：“这个我相信，不过一旦入了琉璃府，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发生，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要是如此优柔寡断，那你可能活不了多久。”
青虫将范雁的话牢牢记在脑中。
“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晚上我们出发。”范雁挥挥手，然后喊人来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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