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段 历史漫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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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妄-深寒是一只成年的雄性皇冠人鱼，他的姓氏是帝国最古老的三大宗姓之一，代表着高贵与权势，拥有这个姓氏的人鱼，一出生就会成为几千只人鱼名义上的主子。

    深寒这个姓氏来源自于帝国东部最底层的极寒深渊，那里是生灵的禁区，即使深寒家族中最善于下潜的能手，也受不了那里的高压与寒冷，极寒深渊只属于那些常年在极限环境中修炼的隐士。而也正是这些强大的人鱼铸就了深寒这个姓氏今时今日的辉煌。

    海龙又开始加速了，虚妄单手抓着拖绳上的环扣，另一只手轻轻挥动，示意其他的同类快点跟上，然而，其他海龙每一头都要拖着十几只人鱼，所以速度明显不像虚妄独自驾驭的这头那样快。

    虚妄不满地从背鳃里挤出一排水泡，献媚的副官看见后，赶忙发出音波联络其他驭手，并用套在臂肘上的短刺猛戳海龙兽肋部那几块明显没有鳞片的地方。

    在驭手不断的刺激下，上百头海龙发了疯一样一路激走，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大漩涡，这让虚妄安心不少，虽然根据占星师的预计，要到第二天中午，一年一度的平息日才会到来，但万一那些神神秘秘的家伙出了纰漏，让这个岛屿上的咔咔人逃往外海，那将是帝国的巨大损失。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而去面对女王的怒火，即便是身为三大宗姓的贵族，也不会那样愚蠢。

    一想到万人之上的女王，虚妄不免又有些陶醉，那可是整个皇冠海最高贵最美丽的女人。他轻轻锉动自己尖利的牙齿，幻想着与女王在皇宫的水池中缠绵，浑身竟然有些战栗。

    “我的王，您的士兵已经整队完毕。”副官慢慢游近，并在虚妄十米外停下来说。

    三游询话，这是规矩，意思是说，低等平民要在贵族三次发力所能游到的距离以外跟贵族交谈，因为贵族不能沾染平民呼吸过的海水。

    虚妄的绮梦被打断，明显有些不快，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刻正事儿要紧，所以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挥挥手，示意自己的家将按计划排兵布阵。

    很快，千余名全副武装的人鱼战士就将三个大漩涡远远地包围了起来，虽然他们是海族，但要是被这三个漩涡吸进去，分分钟重新投胎做鱼。

    而被他们包围的三个漩涡的中心，正是文人当初意外闯入的岛屿，在人鱼的地域记载中，这岛屿有个很美丽的名字——珍宝仙境。很多人鱼一直以为珍宝是指岛上咔咔族人出产的香料，而正规的解释其实是说这个岛屿就像女王皇冠上最美丽的宝石。

    关于咔咔族——这个和人鱼完全不同的族群，其实他们的历史要早于人鱼一族上千年，最权威的说法是，当初整个世界一半是陆地一半是海洋，而咔咔族人就在陆地上繁衍生息，他们征服了沙漠、征服了沼泽、征服了山脉，甚至征服了海洋。然而，千年前的一次天灾，让整个世界发生了巨变，连续七年的暴雨将一切都淹没了，而残存下来的咔咔人只能躲到几个小岛上苟延残喘。也正是这次大灾变，让沉睡在深海中的人鱼祖先苏醒过来，开枝散叶，并创造出了如今辉煌的人鱼文明。

    300多年前，当时最强盛的金鳞帝国的一只大规模人鱼商队，第一次完成了环球之旅，并将海图谨献给了当时的金鳞女王，至此，开启了四大帝国互通有无的黄金时代——繁荣昌盛的一百年。

    也正是在这一百年间，人鱼一族发现了咔咔人的存在，并意外地从咔咔人的尸体上，获得了即便是在海水里仍能持久弥香的“咔咔香”，当然，人鱼的叫法和文人的命名肯定是有一定出入的，但东西绝对是同一个东西。因为这种“咔咔香”甚至在当时还引发了一场香料战争，只不过对于人鱼族的历史来说，那只是一个小插曲。

    百年繁荣之后，由于物资丰足，人口大量增长，四大帝国急剧扩张，战争随之而来。长达百年的战争至今仍未平息，边境上的小摩擦时而发生，但已经厌倦了战争的皇帝们开始明白，除非彻底赌上国运，否则，除了劳民伤财，战争几乎看不到任何益处，毕竟，面对广大的未知海域来说，人鱼一族的数量还是过于稀少了，有精力去侵占别人的渔场，不如向深海以外蔓延自己的视野。

    正是借着这样的契机，皇冠女王开始向他的人民灌输新理念，探险成了所有下等皇冠人鱼能接触到的晋升贵族途径中最佳的选择，年轻的人鱼们开始冲向边境以外那充满未知的世界。

    探险之所以称为探险，就在于整个过程中不可预计的未知与危险，而这些也往往意味着巨大的财富。当第一只皇冠人鱼带回水晶矿的消息时，女王接见了他，并敕封他为新的贵族，而他所发现的水晶矿与帝国共有，人称水晶男爵。其后还有各式各样的男爵头衔，比如海龙男爵，熔岩男爵等。这些爵位对于老牌贵族们来说，像个笑话，但他们也不得不面对这些新晋贵族的冲击。

    作为帝国最具悠久历史的三大宗姓之一，深寒家族掌握着帝国的香料产业，从最简单的植物晒制研磨香料，到最高端的咔咔族香料，这些小东西每年都会给帝国提供大量的税负，同时也为深寒家族积累下了数不胜数的财富。

    新晋贵族的崛起让深寒大公爵忧心忡忡，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家族赖以生存的香料产业正逐年缩水，其实除了最名贵的“咔咔香”，其他产品随着技术的升级与推广，每年都会有一定的增额。唯独“咔咔香”，限于咔咔族人的人口数量，这东西根本无法量产。

    早年间，他们会选择成年的咔咔人杀死后取出胃囊浸水晾晒，以获得最纯正的香料。而现在，他们认清了一个事实，咔咔人不是他们圈养的海鱼，一次就能产个成千上万的小鱼。咔咔人成熟个体从怀孕到产子，一胎只有一子到两子，而且孕期极长，多数超过一年，赶上营养跟不上的，怀两年孩子都是常事儿。而且，他们不吃肉，只吃素，海里的植物他们倒是吃，但很影响香料的品质。深寒公爵不是没想过通过种群基数来解决问题，但经过几代大公爵的努力后，他们发现，这事儿不现实，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没有土地，种不出足够的口粮给咔咔人吃。而且对于一个从出生就是游牧民族血统的宗族来说，耕种这种事儿他们真的不擅长。

    他们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小岛，把咔咔人送到上面去，让他们自己耕种，然后定期再抓那些年老的卡卡人杀死或抓年轻的抽取胃液，然而，这也不是办法，一般这样折腾个三五年，年轻人不死也基本上残废了。所以，现在不是他们操作市场炒“咔咔香”的价值，他们是真的提供不了那么多香料，连每年给女王的供奉，都已经让深寒家族捉襟见肘了。

    所以，现任的深寒公爵，也就是虚妄子爵的父亲大人，一面派出家里的旁系子弟到处探险，开辟新的经济来源，一边勒令自己的亲儿子，一定要在今年的平息日“珍宝仙境”围猎中做出一番成绩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太阳已经跃出海平面，一夜无眠的虚妄子爵半个身子探出水面，注视着逐渐平息的大漩涡。为了今天，他特意调来了专门追寻气味的海妖兽，以及给部队装备了足够的水囊，他要进山，到深山里面去抓捕那些咔咔人。这无疑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因为人鱼战士在陆地上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唯一能倚仗的就是吹箭和强壮的身体。而且，人鱼离开水越久，生命危险就越大。这不仅让虚妄想起了帝国最严酷的刑罚之一——晒刑。而今天，为了家族的未来，他要尝试着带自己手下这一千多亲兵集体作死。

    时近正午，大漩涡已经彻底平息，而游击兵已经将海岛外围封锁，随着虚妄-深寒一挥手，近八百人的抓捕团队集体在头上套上了水囊，然后以半匍匐的姿态开始登陆了。也好在大漩涡消失以后，水平面上升，淹没了很多原本的土地，不然这段路程虚妄还要走得更艰辛一些。

    如果平地区域算是预热阶段，那么进入山林以后，就是真正的考验了，好在海妖兽此时发挥了作用，在它的指示下，虚妄带领着自己的部队几乎是没绕什么路就直接找到了咔咔族人的藏匿点。

    看着那几十号老老少少背锅抱碗的形象，虚妄彻底安心了，本来他还怕遇到强烈的抵抗，现在看来，这个种族本身就如同食草生物一样，是懦弱的和平主义者。当然，看过青皮小孩争抢食物的文人绝对不会同意虚妄的这个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