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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水木清华 > 第十五章 湖头月淡 伫立看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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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画舫

    二月,梅香绽,山茶灼,百花萌动。

    好一阵梅香缱绻而来,黛玉于是微拢了秀发,披衣下床,起身挑了窗,正待一展连绵数十日的阴郁,却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声,黛玉不悦的蹙起纤柔的娥眉,唤紫鹃:“去问问那两个嬷嬷,一大早上的,背着我嘀嘀咕咕什么呢,也不嫌冷的呛。”

    不多时,果见紫鹃挑了门帘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战战兢兢得老嬷嬷,正是当日入府时贾母给黛玉安排的四个教引嬷嬷之二,紫鹃道:“府中刚来信道,宁府的蓉大奶奶没了。”语气低沉,最后两个字几不可闻,眉上也染上几分悲切。

    黛玉闻言敛容轻坐到榻上,不自觉的握上袖口:“既是这事,有什么好瞒着的,直说便是。”两个嬷嬷本见黛玉面有愠色,已有几分胆颤,现在又见黛玉神色淡淡,邀功炫耀式地忙道:“姑娘不知,听我那宁府的姐妹说,这个蓉大奶奶素日便跟那珍大爷的关系过于密切,听说这次那边还为她大办丧事,四王八公具设席路祭,那规模高官显宦去了也不过如此了吧。以至于那奶奶气的都托病在床——”

    紫鹃听闻唬了一跳,忙止住话头:“浑说什么,这没眼力见得,府中的事岂是你等可以议论的,我倒是听闻蓉大奶奶素日行事又温柔和平,最是知书达理的,岂是你们说的那般不堪,你们这些嬷嬷整日没事做的,就知道多嘴饶舌,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以下论上,侮蔑太太姑娘们,必禀告了链二奶奶,撵你们出去,看以后还敢不敢多嘴多舌。”二婆子闻言唬的魂飞魄散,一个劲得磕头求饶。黛玉叹了口气,终是于心不忍,侧过头,示意二人下去。

    紫鹃送走二婆子,进来看到黛玉只着单衣,临窗而立,面水远眺,看不出神色,走上前去,为黛玉披上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又塞了一个精致的多面球状手炉到黛玉怀里,说:“姑娘,你信那婆子的话?”

    黛玉紧紧地捧着手炉,想起那日月下,秦氏提起贾珍欲言又止,似无奈似温情的神色,幽幽叹道:“久入鲍鱼之肆,虽衡兰芷若,亦不闻其香,何况天生丽质难自弃的芍药,不过是花期延误,芳香错许罢了。”

    紫鹃见黛玉说的糊涂,又不好深问,知道:“我却是不信的,听闻蓉大奶奶死讯,阖府谁不悲嚎痛哭。那长一辈的,想她素日孝顺;平辈的,想她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她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她素日怜贫惜贱,爱老慈幼之思。”

    雪雁闻言奇道:“这可又是不通了,蓉大奶奶不是宁府的嫡长孙媳,哪来的下一辈。只是可惜了那好相貌,真真是天妒红颜,不使美人见白发。”

    紫鹃一反常态反讽道:“我不过是为了夸她素日温柔平和,深得人心,你却偏偏要咬文嚼字,扣取只言片语。”黛玉见言辞之间有了几分火药,忙开口劝道:“雪雁还是小孩子心性,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本因婆子的事,紫鹃想起素日那些婆子对黛玉的编排,已心下气愤,听到雪雁迂腐的话不免带了几分气,现在又见黛玉只知护着雪雁,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心下委屈:“又不是三岁小儿了,论理雪雁妹妹自幼跟姑娘习书,才学该是我们众丫鬟中拔尖的,如何每每做出让人发笑的迂腐言论来。我又不是圣人,纵是圣人,哪能字字蕴含机妙,若是真这样,不待你们想破脑袋,我也早就心力憔悴而亡了。姑娘每每只推说雪雁年幼,照理来,雪雁比姑娘还大上3岁,若是雪雁都不能为姑娘分担一二,那——”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黛玉岂有不知紫鹃之意,刚才不过是怕隔墙有耳,不想深究此事,见紫鹃关心自己过甚,以致气的说不出话来,心下早悔不当初,忙接过雪雁的茶亲自递给紫鹃,又替她顺气。

    雪雁也吓地低了头:“我知道紫鹃姐姐这样说是为了姑娘和我好,是雪雁思虑不周,言辞莽撞,非但不知维护姑娘,还每每害的姑娘落人口舌。”

    紫鹃顺了气,拉过雪雁的手:“你知道我的心思就好。我知道你素日是个聪明伶俐的,原不需要我再多费口舌。”

    黛玉见状,终是放下心来,她又岂不知,一则为着顺从外祖母的心意,二则确实紫鹃年长,兰心蕙质,品貌处事又极贴合自己的心意,每每有事必是和紫鹃相商,忽视了雪雁,因此雪雁这些年来天真烂漫的性情隐去不少,在自己面前也略显寡言少语,自卑的心性倒是增添了几分。自己是正经的主子小姐尚且不易,何况她一个小小的丫头,从林府大小姐的贴身一等丫鬟降到一个小小碧纱橱的小丫头必是不好受的,又兼人生地不熟,自己也不能护得她周全,也历来对雪雁有愧,如今见紫鹃亲和,雪雁知恩,四年来的积郁心结终是舒展开来。

    杜鹃、孤雁解语释前嫌,片言数语慰草心。

    皇宫*御书房

    水泧一身淡黄色常服,散倚着一张裘毯铺就的软榻,神色凝重地翻看着一份奏折,忽闻得太监报:“北静王到。”水泧坐正了身子,紧锁的剑眉舒展开来,欣赏的看着逆着光、风华万丈的男子,止住了就要下跪行礼的水溶道:“溶卿,你过来。”待水溶行至跟前,水泧把手中的奏折甩给他。

    水溶逐字逐句的审阅着奏折,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待看至落款,竟是两江总督李益并苏州应天府王允、扬州应天府、淮扬监察使的联名弹劾书。水溶暗暗心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又牵扯到那一层干系,这林如海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水泧轻轻拍了拍水溶的左肩道:“溶卿,朕思来想去,整个朝堂上也就你能为朕分担一二了,朕知你历来最是恭谦温良、处事公允的,朕想着让你以悄奉朕的旨意,去扬州审查清楚,朕相信你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水溶此时还能说什么,只能单膝跪地道:“臣遵旨。”

    从屏风后转出一袭紫蟒袍,赫然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的忠顺亲王,当今的庶兄,太上皇长子——水汯,水汯看着窗前向光伫立、略带欣赏的眼光追随着水溶的背影的水泧,眼里有一丝一闪而过的阴森,嘴上却笑着说:“北王爷既然答应了皇弟,自证明其无私心,而北王爷大公无私、贤良无私,有北王爷办事,皇弟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水泧长长的叹了口气:“但愿如皇兄所言,水溶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希望上次仅仅只是巧合。朕知道你素日跟水润亲厚,但朕也待你不薄,君臣之义你该掂量清楚,若是真出了什么,朕也保不了你了。”

    水汯闻言,嘴角是掩不住的得意,这步险棋算是走对了,水溶啊水溶,我本不想这么早与你为敌,既然有此大好时机,你又如此不识相,自寻死路,本王就送你一程。

    京郊*凌烟渚

    湖头月淡,伫立看烟涛。

    水溶一袭琉璃白蟒袍,凌风伫立,淡看湖头月色惨惨、烟涛滚滚,手中那枚温润细腻的玉佩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击洁白如玉的大理石桌面,清脆的撞击声在静谧的夜空荡漾开来。

    蒋玉菡痴迷的看着凌烟渚上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定了定神,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半跪在地,双手叠加扶着水溶的膝,头靠上水溶大腿,情绪低迷地道:“王爷,你这一去,可是又要半年了,让玉菡如何是好。”

    水溶挑起一根蒋玉菡头上猩红缎带,淡淡地道:“本王记得,贾府的二公子是极喜欢猩红色缎带的。”蒋玉菡唬着抬了头,一双渗水的美目委屈地看向水溶道:“宝玉只是跟我略谈得来,玉菡的心从来只属于王爷一人。”水溶挑起蒋玉菡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捏住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声音透着寒冰道:“若真是如此,那为何本王被水汯卖了,到不见你知会一声,若是哪天本王死于水汯之手,怕是该给你记上几分功吧。”言罢,拂袖起身,凭栏而立,伫立看水天一色,滔天烟波里星光点点。

    蒋玉菡闻言一头雾水,忽想起今日忠顺王心情很是不错,特差人来请自己去唱上一曲,但因接到冷锋的密信,好歹推辞了,忙忙赶了来,却不想是这般光景,难道水溶被忠顺——不敢深想,欲问水溶又不敢,这时恰逢沈皓牵了汗血马行至亭外,忙以目询问沈皓。

    沈皓见这般光景,已猜到几分,笑着上前对水溶说:“王爷这是怎么,这大冷天的到让蒋公子跪在地上,蒋公子那样一个单薄的人,如何受的了,素日王爷跟蒋公子多好啊,如何因为忠顺王向圣上建言王爷私访扬州一事却迁怒于蒋公子,王爷可是糊涂了,这事蒋公子如何能知道。”沈皓表面上是委婉的指责水溶,其实是暗示于蒋玉菡,一方面提醒他,水溶素日对他的恩情,另一方面则是告诉蒋玉菡缘由,替水溶作解释,期冀从他嘴里套出些消息。

    蒋玉菡果然不是笨人,瞬间明白过来,忙忙把水月庵一事和钟桧借刀杀人一事吐露了个干净。

    北方还是彻骨寒风,扬州已是百花萌动,万物复苏的残冬时节,预知水黛二人在扬州又会掀开什么惊天往事,且见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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