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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水木清华 > 第五十四章 此波未平余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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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府*听雨阁

    初秋时节,凤仙展奇葩,雏菊满枝黄。听雨阁内人比花娇,花枝照水,水云长卷。黛玉把衮服往紫鹃怀里一塞,低声道:“收好。”紫鹃知她不欲让外人见到衮服,领了命忙去了。清韵偷偷端详着黛玉的神情,暗道“不好”,想王爷千叮咛万嘱咐还是被这个乌莎公主钻了空子,待王爷回府还不大发雷霆。

    那乌莎是柔然国的大公主、未来的女皇。柔然发迹于盛唐,打五代十国以来,一直偏居漠北,衣着风俗犹有盛唐遗风,领口开得极低,腰线又束的极紧。那乌莎高挑身材,丰乳纤腰,臀翘腿长,偏又喜欢着贴身衣饰,那日入朝觐见时,酥胸半露,白花花的一片直没晃得那些个没见识的深宫太监从御龙陛上坠下来。有惧怕皇威的拿眼偷窥的,也有堂下的侍卫光明正大端详的,更有那虚伪的假学究各种遮挡议论纷纷。

    那乌莎还酷爱男装,每每穿着武士的戎装、书生的深衣招摇过市,堂堂一国公主竟抛头露面、放马香山。只因水朝数世无战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将士长了一身肥膘,骑士马术荒废,在漠北边疆很是要仰柔然国鼻息,而乌莎身份尊贵,开罪不得,任平她闹得紫禁城内鸡飞狗跳,竟无人敢说一个不。

    反正打那乌莎进京以来,除了水溶刻意瞒着的黛玉数人,偌大皇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宫中,则宫女太监争相爬窗观望;在宫外,则前呼后拥,引得万人空巷,很是出了一回风头。她又生的姿容非凡,比中原人很是不同,有那见识浅、不知根系的人甚至视她为天外飞仙、世外来客。

    黛玉倚着栏杆一垂眼就看到大跨步迈过横桥,往阁内走的倾城公主乌莎。生的那叫一个碧眼金发,肤白貌美,高高的鼻梁细长挺直、媚眼如丝,眉眼间的英气跟水溶很是有几分相像,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乌莎是在权谋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又自幼习武,自是一眼瞥见那空中阁楼里白衣白裙、白衫白玉簪的少妇,第一次有了媲美较量之心,在漠北那一片广袤的草原,她是集权势宠爱于一身的第一美人,独孤求败,在这里才发现美人的标准从来不唯一。若说她遇上水溶是彻底折服,遇上黛玉却有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之感。真正的美人与英雄一样,所求的从来都不是独孤在上,她也希望她的美、她的孤寂有人能懂,她也希望穷其一生能得遇一旗鼓相当的对手,所以见到黛玉,她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有嫉妒有不甘也有欣喜。

    女子对待情敌永远有种天生的敏锐嗅觉,黛玉和倾城相互一打量,便明白了双方的身份和来意。

    乌莎笑着接过清韵亲自奉来的茶,喝了半钟就往黛玉手里递,众人皆愣住了,有那没眼色欲看笑话的已侧脸偷笑起来。

    黛玉冷眼望向乌莎,她还真当自己是北府的女主人了,自己素来洁癖,那次喝了宝钗剩的半盏茶,一则是不欲撕破脸皮,二则是也算是默认自己和宝钗的关系,而今日你当我是什么,不论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至少我才是北府的女主人,黛玉冷笑道:“公主不知道我从小到大连珠花都不会戴别人剩下的,又怎么会喝别人的剩茶。”说着把茶盏往地上掷去,青黄的茶水四溅开来,显见着就要染上乌莎金银刻丝马靴,所幸乌莎躲得及时。

    还记得那时二嫂子笑着打趣自己和宝玉‘喝了我们家的茶,怎么不给我们家做媳妇’想那乌莎是柔然国人怎么会知道这传统,必是有人教唆她的。黛玉猜的不差分毫,那乌莎果是被吴贵妃教唆的。

    乌莎听得蝉答应一干吴妃宫里的宫女的闲言碎语,她又是自幼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比水玲珑、水漪更来的娇惯,哪肯善罢甘休,也不理欲打圆场、和稀泥的吴王妃,冷笑道:“一个克父行母、不能生养的郡王侧妃也敢本公主托大。”

    黛玉终究是书香门第的千金,闻得此番重话哪经受得住,闻言握着胸口猛咳一阵,就依稀感受的到喉间一阵瘙痒的血腥味。乌莎的话字字如剑直插胸口,词词命中心病,戳中了她心底最忌讳的事。人人只怨她无病呻吟、敏感刻薄,哪知道她一直强撑着的其实是那不堪一击的自尊心,她的刻薄多心,她的小性子一切都源于那埋在心底的自卑。

    以宝钗、探春的家世寻不得一门好亲事,自己又好到哪去,虽勉强顶着侯门绣女、重臣遗孤的名声,但终究是没落人家、连个同胞兄弟都没有的孤女,天家王侯的姻亲从来都是出于政治考量,偏生自己又犯了“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的五不娶之一,打出生起命数极差,连克数人,又兼着身子骨阖府皆知的薄弱,唯恐不能生养,若不是水溶,别说侧王妃了,连成为宝二奶奶、长房媳妇都悬之又悬,所以那时在贾府才有那么多流不尽的眼泪,宝玉那么爱自己,外祖母那么怜惜自己都躲不过宗族礼教的约束规制,以秦氏之贤名、凤姐之善妒,都因为无子的尴尬,少不得默许夫君偷点腥荤,何况是自己和水溶。

    黛玉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是一阵心酸猛咳。她不怕宝钗不怕湘云,亦从没有担心过吴静怡。她怕的从来是不爱,是宝玉对她感情的淡漠和消褪,害怕的是水溶对她厌倦和乏味。爱从来不是可以分割的,如那醇酒,若不能越来越醇厚,便只能渐渐香消褪尽。

    黛玉正在暗自神伤,忽听一男子扬声而入:“倾城公主好雅兴,竟然驾临本王这小小的王府。”众人闻声一齐向那个丰神俊朗、举世无双的男子望去。水溶不紧不慢地走近,步履从容而轻快,好似并未听闻黛玉和乌莎的争执。

    水溶很自然的搂住黛玉的腰,轻笑着望向乌莎:“不知公主有何要事,需得本王的三位妻妾一并接驾。”水溶明显感到掌下的纤腰微不可见的内缩了一下,水溶不留痕迹的也往内用力搂了一搂。

    乌莎冷眼望向水溶:“溶王爷似乎也不见得有多喜爱林侧妃吧,我恍惚听说你们到现在还未圆房。”此话一出众人皆怔住了,此事只有听雨阁的几个贴身丫鬟知道,如今被乌莎拿到台面上讲好不尴尬。吴妃心一凛,他那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居然为了她忍了半年未及床笫之欢。柳姨娘却是半惊半喜,以她的见识哪想得到此间的深意,只当水溶厌恶林黛玉。

    黛玉听到乌莎很亲密的称溶王爷便有几分不受用,又听得她放下公主的要强,自称“我”便有几分恍惚,再听得后面的话,脑袋便嗡嗡炸开了。翻遍整个水朝的史书竹帛,也只有自己会新婚独守空房,甚至自己的夫君连碰都不愿意碰自己一下。虽然自己爱的从来不是水溶,但是被夫君冷落如斯对一个女子来说只怕没有比这更尴尬丢脸的奇耻大辱了,偏生为了对的起一脉单传的林家列祖列宗又死不得,为了洗刷林府和姐姐一家的冤屈也只能赖活着。如今还被人当众戳破,黛玉只觉得喉间的血全都涌上了太阳穴,一阵阵胀的生疼。

    水溶感到怀中的人儿面色苍白如纸,纤弱的身子也渐渐软滑下去。水溶一把抱起黛玉:“她是我的王妃,纵使对她不好,也只能是我。清韵,送客。”说罢也不管乌莎铁青的脸色,抱着黛玉便入了卧房。

    听雨阁*水黛卧房

    黛玉侧头望着坐在床榻,一勺一勺喂自己喝木瓜燕窝西米露的水溶,半是无奈半含赌气:“王爷声名远播,闻于闺闼。公主也是慕名而来吗?”有一丝黛玉自己也未察觉到的醋意沿着话语渐渐蔓生开来。

    水溶放下手中的用一方丝帕托着的木瓜碗,握住黛玉的手:“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庆幸她今天来了。”他已经等了一年了,他不能也不愿意再等了,如今让这番心意大白于天也算是歇下了心头的重担。

    水溶顿了顿望向黛玉:“她确实是来寻我的,她跟圣上说愿做我的平妻。但是我的心已经装不下任何人了。”他从来不是长于情事、精通情话的人,打他有记忆以来,从来都是别人主动送上门的,要他表白还是头一遭,偏偏他爱慕的人早已心有所属,说完此话,他很是没有底气,伪装强撑的霸道在触到黛玉波澜不惊的面庞的瞬间分崩离析。

    水溶其实误会黛玉了,黛玉只听得“平妻”二字,就再也听不见其他的了。平妻,平妻,一国的公主居然愿意做他的平妻。自己一个偏房又算的了什么。在淮扬,她是二品大官的独女,再家道没落再如履薄冰,虽比不得水溶,至少能求得一点平等保的一点自尊。但是从嫁入北府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只是水溶随手可遗弃可践踏的偏房。自己和水溶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不是吗?黛玉唇角强撑着的一抹笑意渐渐冰凉。

    水溶尴尬不已,见此番借了半年胆的表白居然无半点回应,面上便有几分挂不住,起身拂袖而去,刚行至门口,忽然听得紫鹃大喊一声“侧王妃”,水溶一转身就看到黛玉惨白的脸色,猛地奔过去刚抱住,就见黛玉哇啦哇啦的吐了自己一身,才刚吃的木瓜燕窝西米露吐了个一干二净。

    清韵紫鹃等人吓了一大跳,都知道水溶素性好洁,此番被黛玉吐了半身的污秽肮脏还不知他该发多大的脾气。水溶却是浑然不觉,眼帘里只有黛玉无半点血色的玉面,唬的叠声叫太医。

    欲知后事,且见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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