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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魔王之刀 > 第20章 跳三跳,抖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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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主也想知道十二分银子?不过老衲不知道,知道的人正在敲木鱼,你说他肯不肯见你?”

    “大师叫我施主,是你布施了我还是我一定要布施你?大师还没有无畏吗?”

    老和尚很童年的一笑,“老衲不吃你这一套,不过你赢了。”

    布施为六波罗蜜之一,分为财施,法施,无畏施三种。戈老爷言语相激,侥幸成功。刚要得意却觉得这是个圈套,自己上当了。如果不是有事情,自己为什么被唤回来?这老和尚沾了便宜又说嘴,都怪自己沉不住气,还是不可说不可说妙啊。

    赢了的结果就是见到了方丈的师弟,还在敲着木鱼。现在的木鱼声很清越,隔着虚空敲过来,不走不留放下一切相,只是由着心动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地敲。

    “大师的木鱼声很有境界呐。能不能和我说说十二分银子的事?”

    他说他的话,木鱼声没有停。木鱼声是万杆的竹子,他的说话声是竹林间穿村过户的水。木鱼声是巍峨屹立的高山,他的声音就是欸乃而起的白云。师弟又勉强敲了几下才停止。仍然坐着,转过身子来说,“戈施主也很有功力呐。”

    “你知道我?我很有名吗?”

    “出名的不是你,是你的出手和恶作剧,这会儿怕是整个多巴城都知道你们宝盛货行了。”

    “那又怎么样,我做也做了。”

    “坐。”这个老衲指指一旁的一把椅子和蒲团,“坐什么都行。非是老衲无礼,是我腿脚不方便没法站起来,怠慢了戈老爷。”

    戈老爷选了蒲团坐下来,静静地不做声,他得给这个老衲酝酿感情或者回忆故事的时间。

    我认识他快二十年了,但总共只见过三次面。

    那时我还没有剃度做这和尚,乃是少盐镇回春药堂的一名伙计。药堂的伙计不仅仅是你看到的在柜台后面亮开嗓子招呼顾客的那种,那是前堂,要年轻伶俐手脚麻利才能胜任,就是盘子亮活儿好会来事。后堂也有伙计,就是加工药材,晾晒,筛选,收藏,还要用药捻子药臼子把草药制作成半成品,有时候要接待上门兜售药材的,留什么和价钱上的事,这得掌柜的过目和把关。这还算好的。我是外堂。外堂也有好活,就是随着账房或者掌柜的南来北往的收购药材或者去专门种植药材的地方收货,间或也根据时景贩卖,这得有眼力有远见。伙计东跑西跑的虽然辛苦但见了世面。另一种外堂的伙计是专门挖掘采摘抓捕打捞药材,我就是这么一名伙计。

    普通的药材用不着你去寻找,那至少也得是中等珍贵药物以上的,不容易找不好找,不是在深山老林就是在悬崖峭壁。掌柜的依据时令安排下活来,我们就得不停地奔波,有些药不能过了时节得赶时间,有些药得不眠不休地在那里盯着看,一转眼就没有了。

    那一次是个奇遇。在悦蓝山脚下我和另两名伙计分了手,为了增加发现药材的更大可能,我们分开走,相约了山顶就是我们最后的目的地。三个人大范围的搜索,走着之字形没路的路,这样可以不留空隙,只要药材在那里肯定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开始的时候不是在山这边和这个伙计见了面,就是在山那边和那个伙计有了打招呼的机会。

    按说越往上走碰面的机会会越多,但其实不然。越往上走山越陡峭会走的越慢,看看范围差不多了,就换个高度继续寻找。如果另一个伙计也这么想,想见个面都难。竹笛哨子的根本不管用,那声音传不出多远。不信你到山上吹吹试试,那不叫寂静。越寂静越喧闹也越低沉和空寂,我相信你会懂。你听着是寂静,但这个寂静很浓稠,细小的声音都手拉手站着,你根本穿越不了。一出声就被挡了回来。听着很噪杂,但你什么都听得见,声音变成很多线一条一条的入你的耳朵。很分明很鲜艳。这个噪杂后来也沉寂下去,那就是铁桶围上来了,寂静浓的化不开流淌不动,各种声音被过滤了塞进耳朵,听着在远方就在附近,那边吱的一声叫吓你个不亦乐乎,其实还很远。地底下的声音通过脚掌传上来,你感觉得到它们潜伏在哪里。

    当然这些感觉都是我入了佛门后才慢慢体会得到的,那时只有不停地走不停地寻觅。我们用来辨识方位的记号也难以发现了,但还是得做,悦蓝山这么大,真迷路就麻烦了。其中一个伙计半天前还见过他做的记号,另外一个一天前就似乎失踪了一样。如果一座山不是高耸入云的话,爬山一天到不了第二天总能攀上山顶。我们不是来爬山的,是寻找草药,等于围着山一层一层的转圈,这速度就慢了。

    第三天上午,我在密林间转圈。转到黄黄的阳光投射进来的时候,我差点哭了,扑出树林幸福地迷上眼睛,让阳光下雨一样打在我的脸上。等适应了光亮慢慢张开眼,阿弥陀佛,一个美丽的仙境出现在衲子的面前。

    随着这老衲动情的描述,戈老爷的面前呈现出如诗如幻的画面。

    画框里是有些倾斜的不太规则的三分之二的天空和三分之二的地面,那多出来的三分之一的内容就是你眼睛余梢的感觉。没有真的画框存在,但你觉得有。这个画框自如地转动和随着一种韵律膨胀和紧缩,画框是圆轴形,但也是两棵树,树高大茂深到无穷尽,但你也分明感觉得它的颀长和精致。它无穷尽地上升到天空,天空之外还有天空,还有天空,等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漠孤独的时候,徐徐地模拟出一条线,假定那就是边沿。边沿外面有一片黑黑的衣角一闪,知道这条线白画了,可是那就是自己能够认知的范围,有谁推动了一下这个空间让这个人能够俯视也不管了。

    画面的颜色是淡淡的金黄,这个感觉无视了那些凸凹和厚重浅薄。有些金黄凝结在一起是太阳的颜色,有些金黄是洗刷了千万遍仍旧明亮,但它自己懂你的意思,慢慢变旧和揭开一层又一层,直到是你喜欢的颜色,梯田一样渐渐变淡,但中间衔接的天衣无缝。

    山巅和山的副山出现,山和副山有好几层,你近前去看那一定怪石嶙峋沟渠纵横涧水潺湲,小鱼躲在腐叶下面,成群的山狼泥石流一般从这个山半腰转移到那个山半腰。现在是远处来看,山巅直立着像个尖塔,前山后山变成婉约的形状,柔和的山形的线条只有瘦腰高臀的女子才会展览出来,就在那荡人心魄的转弯处。太阳一下子移动到画面的左上角,没有那么金黄了,但它燃烧的更热烈,围绕着它的一圈光焰迸发出看了就不会忘记的颜色。

    等山形立体了,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树木纷纷拥挤着出现,有的挤也没位置,有的比其他树木大了好几倍了还受着委屈。不用着急。画面自己动了一下,似乎是调整了一下角度或者去找出来一本有关什么比例的书册宣读了一下,众树木这才安静的就位。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这是最匀称和神秘的比例。本来就是这样,走了千百世回头还是这样,一直这样。

    既然是开阔的,那就是有间隙的,等着你迫不及待地去构思。小草小花,草坪,小河流,河这边的余味无穷和河水流去的波光里的清影再一次历历在目。这些点缀往上面挪了一下位置,上面的山影和颜色动荡了一下,完成了一个定格。

    不够完美,真想揉皱了扔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画面里冒出头来,或者是从画外跳了上去。画面受到了鼓舞,用各自的谦卑勾勒出一个共同的中心,小孩跳了起来,落下来的时候,这个中心匍匐着去迎接。有点偏。他又跳了起来,各种因素千军万马的推着中心送过去。还差一点点,一丁点就够了,果真,他又跳了起来,千钧一发之际,中心主动送上去承接。咔嚓一声,天崩地裂的画外音中孩子稳稳地站在中心落将下来。

    “跳三跳,抖一抖。”孩子唱着歌,落地之后真的抖了一下。那不叫抖吧,只是一个小摇晃,笨拙而幼稚但也真诚而贴切,不知道怎么说的好。歌谣不停地唱,跳和抖不厌其烦地重复,有一种注目引发来的打盹。

    看着戈老爷神不守舍的打盹,老衲问,施主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戈老爷遮掩着说。老衲叫他,他脑海洞明,回到这个场景中。刚才的画面没有什么,也有些什么,他觉得没这么简单。他抱拳一下说,谢谢大师,请继续讲,我没事。

    老衲心里阴冷地笑了一下,没事才怪了。既然你不说破,那老衲也就不说破。没想到这戈老爷这么定力超凡,任谁在这个份上,那是决难唤醒的了。可是我也只能发挥到这个份上,要是能得到那《我不听我不听》下半卷,谁还是我的对手。

    今天只能这样了,别节外生技。

    于是这个老衲继续讲后面自己听到和看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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