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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无疑都很年轻，年轻里也有沧桑。沧桑是一件小事一件小事来组成，而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组合成一件一件的小事。就算时间很短，实际上沧桑和时间无关而和心境有关，回头看看，人已经走出好远。追赶得急，人是回来了，感觉还有一个自己顺着那条路不停地往下走。
他带着你的心意，走到你偶然想起他来，你还得面对这样一个局面，那个自己翻山越岭去了远方，望着他你鼻子就会发酸。
有故事就要面对，他们各有各的情怀。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你们两个女眷哭得桃花红梨花白，真以为此去泉台，抛舍下楼阁和家乡，没法再回头。
还有你戈老爷，鼻子是鼻子眉毛是眉毛，倒是没有一点惊慌，你有什么邪恶是一直被镇压着的？是不是只要哼一声就统统的问题可以解决？
钱小兆看着对方九个人气势不凡地站着，一会儿看看太阳，一会儿看看上山的路口，一会儿看看超级大粽子的他们。接着没事人一样负手走两步和转个圈。
钱小兆笑了，说，“裴教主，你要把我们交给谁啊？十二分银子？听着像一个组织？他们是做什么的？”
刘大：“饿了，咱打个商量，你放下我们来，安排一顿饭给我们吃，吃了我们束手就绑不打扰你的好事，如何？”
裴裘问身边的一个胡须汉子，“夏裔，是怎么说的？他们还不来？”
夏裔回答：“是说今天中午就到的。原先说一起动手把他们拿下，我们自己就拿下了。”
裴裘：“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缚虎容易放虎难，他们要是真不来，那不是得罪人的事情叫我们干了吗？”
日头过了晌午，毒辣辣的太阳没人敢欣赏，都躲在那颗大树下。戈老爷这边的人并不喧闹，一直很逆来顺受的，偶尔的求告两句，但也是调侃着说，他们似乎也在等，等那个结果等来的人。
有些抓耳挠腮的是裴裘这一方，他们不知道怎么办。对于那一方的势力，他们不想得罪，也并不苟同他们的想法和做法，只是有时候这么合作一下。坏人的名声都是自己来背。可是没办法，这也是筹集钱财的一种方式。
等到太阳歪总算有了眉目。
有一骑马匆匆来到，和大当家裴裘耳语几句，话没多讲门也没进，看了绑在树下的人几眼，又打马而去。
那边人一走，这边裴裘就吆喝了一声放人。
就这么放了？裴裘手下的人心里有疑问有顾虑，但半字没说就放了人。戈老爷这方面对于自己得到释放也没说什么，没有因为无缘无故把自己绑起来而非要对方做个解释。
戈老爷走出人群，凝视着裴裘说，好不容易上山一趟，能不能叨扰一顿？
没等裴裘回答，“风尘公子”耿裂却喊出声来，“这不可能。”
裴裘高高兴兴地尽了地主之谊，他和他的手下都喜欢交宝盛货行这些朋友。最后还抽了几个人出来陪着戈老爷他们到了藤萝山主峰游玩完了，才打发他们下山而去。
耿裂也得到了他的答案。他的那点下毒功夫根本对这些人不管用，他们没有中毒，就算中了毒也马上就解了，他们是甘愿被绑起来的。
戈老爷也得到了他要得到的，甚至更多。
山顶，紫霞观前。
别看我们和排教闹得很凶，但我们有渊源，说起来你或者觉得奇怪，有的人甚至不相信，我和城北的“都给你”蒋品是同门师兄弟。
我们的师傅就不便于说了，他是一位奇人，我们下山后他也离开了那里，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师恩深重难以报答，每思及辄涕泪长流。
我和师弟的纠纷源于一次抬头，抬头就是看天，那天的天空不可不看。
没有一样的天空，因为每天天空的云彩变幻无方都不一样。
那一天是雨要来了，但还没有来，浓厚的云一朵一朵涌上来，有的大得比藤萝山还大，有小的就是眼睛那么小。是傍晚，偶然感觉到风是凉凉的。
天空从来就是神奇的，看这天阴的很厚，但有神奇的力量，把西南方向弄得透明了，好像有太阳出来。这时候太阳没有出来，有人捏破了柿子把那颜色抹在墙上，这时候也不需要任何歌曲。
一明一暗，云彩分成了很多层，不是衣服里面还有衣服那么简单，是搭起来的花架子，也是一波海水后面还有一波海水。
地面的风不大，可能高空的风很大，吹着云彩走。但我们看到的不是风存在不存在，而是云彩在走在飘。
战争就起来了。
黑云山岳般在慢慢的往前动，后面连接着灰色的沧溟。前面的云彩大块大块或大绺大绺的分出来，赶往前方战斗，有战船或者战车，背着一直小鸟的巨人，瘦瘦四条腿的鸟儿，分不开身子的两个战士，咒语一样的圆云彩，一棵高粱树。
这些云彩不是一个连接着一个，而是在各自的道路上一起走，层次分明，很多人想过但一定没见过这么多的层次。
这些云是去战斗的，走着走着就消失了，变透明了，被分开了，或者葬身了，战争就需要有牺牲。在在处处，战争一直存在，人和人的，人和自然界的，人和自己的，我们看不见的天上的地下的。
我和师弟看得如痴如醉，看得武功变的很薄，一个指头下去这个冰就哗啦啦碎掉。也看得全身被洗了个澡，武功变成一个温暖进驻到心里去。
武功之外就是哲理，或者叫生活的目的。战争给了我们启示，这是云在说话，它说了很多，我们领会的不多，也有了分歧。
乌云里面住着通道，空气从那里面出来就是乌云。乌云不管去多少都后来不是乌云了，它们在天空行走，为了一个目的宁肯粉身碎骨。
西南方更加光明和不问身外事，这个光明一点也不乍眼，把很多颜色都播种在田地里，少什么就补什么，捏碎了柿子或者拍碎了西红柿，没有红辣椒那样的红，非要把红辣椒装裹在云彩里净化，再露面的时候就楚楚可人。
黑云在战斗，白云在净化，这是当时主要的区别，也是我和师弟的分歧。他们尚黑是他们进取，他说，要建造一座天空出来，在限制之下达到平衡才有自由，他一直在找那个自由的线。
我们喜欢白，是它祥和的外在和安静踏实的内心。乌云不会停下来，但白云都把它连接在自己身上。只要被连接上，就是水珠落在了木盆中，没有了自己但很多都是自己。
这个自己和自己不一样了，只是一部分自己，但它觉得值得，它可以永恒。它在全部里，全部对每一个云都搭救都不嫌弃。
估计师傅那天也在看云，他看到了什么他不说，我和师弟争争吵吵都说自己对的时候，他笑眯眯的看热闹。等我们安静下来，他才说，你们说的都对，但也都错了，难的是把你们俩的放在一起加工也不见得对。你们的前提是对了，中间就走了下坡路，至于结局嘛，你们最后能知道，但不是我告诉你们。
山上看云最美了，在路边看，隔着窗子看，山顶看不一样。云还是那云，但看法不一样。也不是看法不一样，而是心不一样。我说不清。
戈老爷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你说的很高深，我不是很明白，勉强说就是两句话。戈老爷说。一是那天的天空很美，但美的还有很多，再参考参考别的。二是某天万一和你师弟“都给你”蒋品有什么不睦的话，记得今天。
裴裘多谢了。十二分银子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你们不用多久就能打探清楚，他们是偏执了一些。我也一样，任何美好的前提下都可以把路走弯。
戈老爷说，我忽然想起来一事，得赶紧去办。这就下山了，谢谢你们的款待。
夕阳正红。
青瓦寺。木鱼声。
方丈无禅连戈老爷的面也没见，直接让通报的小和尚把他带到了无心和尚的禅房前。房门依然紧闭，木鱼声敲得很悠闲。
小和尚双手合十正要离去，戈老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小和尚甩了一下没甩开，不明所以地看着戈老爷的眼睛。
“小师傅不要误会，我铺子里原有不少药材，上次来听闻大师受了伤腿脚不方便就带了一些来，这都是止淤活血的，请小师傅煎好了送过来，也算是在下报答大师的恩德。”说着戈老爷从怀里掏出两包草药递给了小和尚。
门内的无心和尚说话了，“多谢施主惦记，我这伤没事，普通草药也治不好。法性，你去吧。”
小和尚法性走出很远，又回过头来狐疑地看了戈老爷一眼，没想到戈老爷正在看他，急忙转过头去走了。
门内无心和尚的木鱼声又换了一种节奏敲起来。刚才的悠闲不见了，这次是敲一下停一停，又敲一下再停一停。是一种能绊倒人的节奏。
戈老爷想了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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