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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魔王之刀 > 第79章 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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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微,你也好!

    谁不卑微?谁不在眼目之下?谁不是在环绕之中而被轻视地生存?出位?好呀!画虎不成反类犬,不几时就被打入冷宫,寤寐思服,那“本宫未死,你终究是妃”的咄咄逼人,那笑里藏刀借刀杀人的“八子呀,你就这么耐忍受,要是我早说个道理和出处了”,那出马就是京韵的“凯歌旋归,京华故里,仍只是这烟柳似屏桃红如阵”的某某什么爷,俱是过眼云烟。

    因为卑微学会了谦卑,又一村人奉献的都是他们最好的。

    高高在上都是后来助长的,也是后来把一个心性朝着一个方向凝化的结果,看看高山大河有时候需要亲至,而望望太空总搭不了什么本,那是就会弱化自己。傲视需要雄心,谦卑需要平实,这里的人各有来因,开始学着忘己。

    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地方,也是不同的民族,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原先都不太好。

    “公子你这句话就说客气了,不是不太好而是很不好。我知道你不愿意把话说尽说到底,总是留有余度,其实这没什么,我们这些人是很幸运的,被人从残忍的境地中打捞了出来,殊不知还有更多的人依然忍受着折磨。”

    “这个小不点,哈哈,看不出她是小不点吧,她才来的时候面黄肌瘦得没个人样,又小又瘦,她没有遭受虐待,她不用虐待,她生来就是个孤儿,大约是被遗弃。开始的时候也有好心人收养,但养着养着就养不下去了,她实在太丑了丑得离奇,豁嘴塌鼻子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不说,长到七八岁大就再也不长个头了,好像没有任何发育成长的迹象,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倒是变一个来看看呀,她偏不变。养父养母长吁短叹,两张脸就是苦瓜,她咬咬牙自己遗弃了自己,到处讨饭度日。”

    “这也不完。丑虽说是自己的事情但有时候也会影响别人,别人嫌她丑,她登门上户讨吃的,别人小跑着赶紧给她拿吃的好打发她走。遇见个红白喜事她也往前凑合,执事的人员不得已也紧溜的给她拿吃的然后轰她走,她说不讨吃的就是看看热闹,别人不乐意了,有什么好看的,你有资格看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丑多吓人吗,奉劝你一句你不如去死了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她知道自己丑,可她打算活着。她也不知道活着干什么,可是不打算死。那人的一句话让她对死有了念头,命,都是命,人生来就是为了死的,不过早死晚死的区别。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美丽不属于自己,而人们偏偏以貌取人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死了就死了吧。”

    “于是她跳井,她想隐藏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无声无息地消失,于是就选择了一个很偏远很荒废的水井,趴在井沿上往下看,底下有一大朵水水里面有个她,她很丑,不受人待见。底下可能有一条秘密通道把自己带入一个不分美丑的世界,没有故意的怜悯和视而不见,没有故意的盯着她看和她转过头来报之一笑的时候别人轰然而散或者吓哭了,没有施舍和庆幸自己没那么丑,没有小孩子不听话说叫她来抱抱小孩子的吓唬人,她想一了百了,可是却有人搭救了她。”

    “搭救是个好的字眼,就像偶有过犯被逮住臭批一顿然后不忘了最后解释说我这是为你好,搭救是搭救了,却不是为她好是为他们自己好。‘反正你也想死,死了就是死了,不如来做件好事,养你几天你也多活几天,然后叫我们杀害,用你的肉来做包子或者串成条来烤了吃,你就行行好,别咋呼也别挣扎,那样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坏了我们的兴致,最后了你就美丽一回吧。’匪徒的话还真把她说通了,她一声不吭地点点头,接下来的几天很配合的进食和躺着把自己力所能及的养肥。”

    “她觉得那些坏人看她的眼神是罕见的美好,至少她有用,她期盼着那一天来到,她把美丽和身体舍给他们完成最后的壮举。她告诉他们不用绑缚,她也不闭上眼睛,她想看着自己死,她想再一次证实她身上的血是一样的殷红和惊心。”

    “彻底的受命,渴望和欣赏死,肉质会不会变酸还是鲜有的美味没有人知道,匪头下不了手,当啷扔下刀子奔出了门外。什么都值钱的时候人命就会最不值钱,最不值钱的人命却要用最值钱的手段来撕裂,那是人心的价值。我来!捡起刀子的宁本初不想有什么理论,他最直接的借口是我饿了。谁来都一样,君为刀俎我为鱼肉,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心里装着什么和心里不装着什么死都是一样的,她点头他也点头,于是他横刀他竖刀,一下子开了膛。”

    “没有六月雪没有天震地崩,没有骑着青狮白象朝天吼的仙人出现,小不点看着血哗啦啦的流和脏腑的拥挤出来,这时候才几乎不感觉疼痛感地抬起头来说,谢谢你们叫我一生唯有一次的美丽。”

    “宁本初手中的刀也琅琅落地,好像书院中突然炸起来的读书声。匪徒们环视着她,她真的很美丽,说不出的美丽,少有的美丽。你看看,讲述者指指小不点,就像她现在一样的美丽,她在美丽中流光了鲜血慢慢闭上了眼睛,死了。”

    “然后她就经过一条秘密通道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里她就会种植蝶儿孤灯,她的衣衫口袋里有几粒种子。这是一种《于由经》上才记载的一种仙草,其它功用不说,它最来得快的作用青春永驻容光焕发,也即是美丽。”

    “公子你叹气了,其实不用,这里的人个顶个的不容易,有的死了有的失踪了有的活着却做着梦里的梦,一半在这里一半在世间。”

    “谢谢你的茶,我爱说话说话就留不住,不一筒子倒到底非常的别扭。村长说他是最早到这里的,他来的时候这里就是一座孤岛,但岛上的鲜花烂漫之极,成批成轮的开放和凋落,走走停停人和花融化在一起,分不清他和它。”

    “他做过官吏,仗势欺人也民脂民膏的那种,生活跋扈而富泰,后来因为一桩松鼠案和原来的生活劳燕分飞了。那时候他知道天外天人外人,生活和世界不仅仅是肉眼看到的那个样子。”

    小庾岭的人都种核桃,不大不小随中流的一座山岭,方圆几十公里内此岭最高,可是它为什么叫小庾岭呢?难不成还有大庾岭?哪里才是大庾岭?大庾岭哪里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掉下地去摔八瓣,没有人来关心这个,村人只为今年松鼠特别多而发愁。

    松鼠爱吃坚果也吃软果很大程度吃素偶尔也吃荤,昆虫和鸟蛋嫩芽和幼枝,不但吃还要贮藏。核桃树开花了,有雄花也有雌花,雌花是红红的两个瓣儿,开始张着口后来梳成辫子,两头稍窄中间宽起来,不平滑也不好看,但那是一份期望。核桃树结果了,在花儿下面结成一个凸起,开始青涩后来就黄皱和有了斑点,这时候摘下一颗去皮砸开,再剥去一层湿皮,白嫩的肉质清香和爽口,回味绵长。它熟透的时候,去晒或者捂在土里叫它烂皮,垫一块石头拿一块石头敲下去,这时候的内皮不再柔软是老虎皮的颜色,但味道越加的厚重。

    四五月份的时候,核桃花开,铁摇旗依然挂着他那副招牌式的蔷薇项链大摇大摆地进了公堂,开口闭口的说,太爷,今年核桃树是个好景象,这是小庾岭一年的指望,但种种迹象也表明,松鼠今年也特别的多,原先只是树上有现在地上石壁缝隙里都有了,不知道为什么招来了这么多,多得吓人。所以我提前来汇报一声,早做打算,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荼毒桑梓。

    你为什么提前知道?

    我是乡里人。

    那依你来说有什么良策啊?

    无他,只有靠人工去捕捉或者轰吓。

    是不是合衙门的人都要去上阵啊?有没有治本的诀窍?

    有。

    什么法子?

    容我做法也可以,但必须太爷您祷告天地然后奉请我才行,这是仪式无法免掉。

    你历来勤勉乡党口碑颇佳,今天就不治你擅闯公堂的罪了,哪里凉快你还是回哪里去吧,做人要学会卑微知道吗?

    铁摇旗无功而返。

    然后核桃树结果,果熟,要命的松鼠一波接一波的扫荡。小庾岭的人们不眠不休的照看,敲锣打鼓放鞭炮的轰吓,铁锨拍扁担扫竿子赶甚至放起了篝火都无济于事,松鼠竟然不怕人了,它们在和人们对峙。铁摇旗偷空又跑了一趟衙门,他学了上次的乖,进门就伏倒在地膝行几步说,大老爷,救救小庾岭,请调派人手与松鼠周旋,保住一口饭吃。

    那里的情况我听说了,请调人手还需要上面的批准,一来二去繁文缛节的误事,其实我的批文已经送上去了到现在也没个着落,你上次说你不是可以做法吗?那就做吧,看看有没有效果,怎么样?

    大人,不行,那会对你不利,人可以欺人但不能欺天,它什么事情都知道。祷告天地一纸批文费不了什么事,为什么您就迟迟的袖手呢?

    你看看你又来了不是,这次是危言耸听吧,我宽宏大量依然不会治你的罪,你爱做不做那是你的事情,叫我博一个役神弄鬼的污命亏你想得出,还不赶紧退下!

    小铁退下了,他眼前一棵珍珠树开起了花,他看见远祖在云中俯下身子来摸了一下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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