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说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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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比德说，那墙上爬下来一个人，正往这里看。

    众人按着他看的方向去看，什么也没有，交换了一下眼神，没说看不见。

    赫比德看到空中忽然垂下来五六条墙，叫砖墙或者是大石板墙，层层空出半块空间的一直累加上去，好像往上叠好了之后又垂下来的。墙就像梯子一样，偶然的眼花或者眼睛转眼一下，那些梯墙就会扭一下身子。

    其中的一条墙上正扶着砖或者石板往下爬下来一个人，他爬几个台阶就转过头来看看这边，同时也看看脚下的路。

    那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最明显的是脸上有一道斜斜疤痕自左而右的斜下来，狰狞也美观。看他的时候，疤痕是第一眼，但你不会仅注意这个疤痕而是其他，但也其实没什么其他，很普通的一个人。

    年轻人在最后一跃后来到他们面前，但没有停好像他们这些人都不存在。或者他刚才眼睛打量的也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的一棵树，他走到树前仔细地找，忽然笑了。他笑着捏住杂乱的树叶之中的一片叶子，然后身子离地就消失了。

    三十八号他们也随着赫比德眼睛转看，直到赫比德说，他走了。

    赫比德复述一遍，众人尤其问明白了那个年轻人的样子，他说，他应该就是我和希坤看见的那个杂耍人，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好像只是路过。

    三十八号说，我们现在身处的是合理的现实世界吧。

    众人符合了这个说法。

    但是我觉得，或者我们一直觉得，现实世界对于我们来说有些飘忽和动荡了。这也可能不是现实世界的问题，而是我们的问题，在我们的意识意念上，我们遭遇过很多的场景。我们如果是静止的，从来是踏足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我们遭到了其他时空的侵袭。有时候是我们主动的，有时候是被动的。

    其他人又点头同意了这个感觉。

    那么我敢说，三十八号说，我们此刻已经被局限了， 金小侬站起来以身试法，摇摇晃晃往着小树林外走去。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但井边聚着更多的人络绎不绝，那是为着晚饭的炊香的奔忙，很惬意的诗意。人间胜景在于民间，奔忙也有态度。

    但金小侬走不出去，似乎一个无形的墙壁轻轻把他拦住，金小侬换一个方向走依然如此。“回来吧。”菁青又双对金小侬说，“哪里都一样。”又对三十八号说，“是这样。”

    三十八号说：“如果所料不错，时间和外面的一样，但我们被搁置在了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和外面都是边缘，设置的边缘，我们能看得见那些打水的人，而他们看不见我们。”

    “为什么这样？”约瑟夫不理解。

    风亭亭说，“可能和我们刚才的灵魂出窍看到了那些纷纷乱乱的念头有关。”

    “也可能和这个地方有关。”威廉补充一句。

    三十八号看一眼一直不说话的希坤说，“希坤你说。”

    希坤不明白三十八号叫她说什么，就说，“说什么。”

    三十八号说，“想到了什么说什么，就说说这个地方，为什么突然罩住了我们把我们隔离起来。”

    “我哪里知道，不过就是片小树林。我们进来时它是这样，我们出不去它还是这样呀。就和你说过的一样，如果我们是静止的不和我们有关系，那么这个地方之所以是这个地方，那是因为这地方是这个地方。人是突然进来的，那么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地方，但它还是原来的地方，那就是这地方有什么不一样了，虽然看起来还一样。”

    “继续说。”三十八号他们在希坤的说中，来来回回转着圈看周围的景色。

    “时空的道理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时间还在走着，空间也还在平衡着，但有了界定就是我们出不去的结，那么这地方之所以还和我们进来时一模一样，那就是出现了幻象，才看起来一样。我们既然身处现实，也说明了这一点。一样是因为这地方自身拖延了时间，两个不停流转的空间在一个时间内产生了变化，一个去追随另一个，不会没有目的。”

    众人也都听着惊喜，希坤看着不声不响是这些人中最小的，但她并没有不想不看，说的完全有道理。看着她停住不说了，约瑟夫问，“还有吗？”希坤反问，“我说得对吗？”

    菁青又双第一个表态，“对对，你继续说。”又是个继续说，因为他们已经略微的观察到，在希坤的说中，周围的景色已经悄然起了变化，地皮还有树木甚至头上的天空。有的树突然移了位，树叶生了浓翠但也慢慢的枯黄，地上有雨滴有雪痕也有伸进头来的日光月光，树枝干涩和柔条，好像青春的变化。

    希坤得到鼓励不好意思地继续说，很多地方都是地方，几千年过去了，神圣的地方不一定神圣，不神圣的地方可能早就神圣或者神圣过，大地的记忆很古老，它们的眼睛很切合实际，但人们的眼睛和记忆靠不住，认贼作父或者弄假成真都是有的。不是有了亭子和楼台就一定山明水秀，不一定默默无闻的地方不曾经发生过最激烈的印记。这地方忽然神秘起来，那是我们来了唤醒了它的记忆。

    在希坤说这些的时候，小树林忽然浮动着拓展了地盘，万杆修竹清气如雾，山势玲珑绰约如幕，有山高水长有鹤鸟点点，忽然夕阳残红茅屋一居。而接着海浪一样倒退，小树林成了蜗居，粗大的树木在地上各个独立在地下互接连理，冠头如房屋大石，迎风招展，千姿入心。

    希坤也注意到了这些，她继续说已经不知道所云，她仅仅知道要说下去。

    大地本心是从古以来的温暖，那全都不是植被而是我们追求的心意，枯干杀绝为难的从来是自己。一处水没有了，干瘪了一场心意，连通的生灵的路途又怅然多了很多的距离。一座山没有了，珍藏和灵气逸逃，残山剩水万国凋敝，何处是他何处有你？这些效仿的都是明媚的心意，心意开花，庄严全地，所有的通达就是我们如梦的过去在未来对自己的启迪。未来回到了过去，这里是我们还有一个你。这些树上是结的最后一茬菩提子，从此后不再结子也失去了记忆，只为了标示它们曾经是它们自己。

    希坤闭上眼睛不再说了，眼睛下流下来清澈的泪滴。

    小树林又开始变化，一个身材伟硕的光头出现在四棵树中间，四棵树像四个老人弓背坐着。光头不用回头，三十八号他们也无法移动脚步，他们看不见他的容貌。他转过手来拿掉肩上的一片落叶，然后声音想起，话语是在他的背后。

    说，是在意念之后，早就准备好了，这才冲口而出。有一个美丽的地方你跟我去吗？你说不去。可是看着我的背影，你已经和我走在了路上，去往美丽的地方。有一个丑陋的地方叫地狱，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也说不去，可是我走了之后你自己去了地狱。说，不是言语而是心意，善言良意嘉言无虚恶言阻路丑言城池，未敢轻出一言，四十九年未着一字。不可说不可说也，来言去语空凭无迹。

    景色又变了，小树林还是小说林，众人像做了一场梦。

    “那片叶子，那片叶子。”赫比德长老忽然领悟出来，那片出路的叶子已经掉到了地上，和众多的枯叶落杂在了一起，混淆了春季冬日再也无法分离或者不再是当初的叶子。

    三十八号也有所怀疑，给金小侬努了努嘴。

    金小侬的步伐很沉重，走得不好的走（不要不要的走），哪里有什么结界和罩子啊，他走了出去。众人悬放了一颗心，但刚才的变换太多了，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欢喜。

    月亮当空，四野宁静，轻轻的风轻得像空气。空气里有初夜的还不曾睡去的喧嚣和木芬花香，也有三十八号一行人的坚持到底，他们互相点点头，沉入井中，进洞往上走又往下去，来到了依然空着的土屋，对面还是那个通道。

    通道散发着潮霉的气息，原先被三十八号推到的单页子门还在那里。

    来不及定一定神，走在最后的金小侬听到摩挲的声音，他回头观望。也许是跟着他一路而来的，也许是刚才才发生的，杂乱无章的树木和叶子搅在一起慢慢的摸索过来，井洞的井洞塞满了这些东西。一条枝子伸出，马上长出绿叶来，叶子和叶子交织，交织后又有一支枝子探出来，马上疯狂的生长，想当初毁坏我镇一样。

    快走。

    众人回头也看到了这一景象，马上随着打头的三十八号往通道里钻。金小侬自从成为金侬儿之后，他的武器成了一盏金铸的灯盏。他抽出不离身的武器，旋转着把枝枝叶叶切割一面忙活着后退。

    但也有细细的枝条越空而飞离，贴在通道的壁上，萨萨萨开始舒卷着疯狂着要截击这一群人。三十八号一行人兵器在手，砍杀断削，往洞口狂奔。

    逃出就是安全之地，看看身后的人都已经出来了，三十八号放松了一口气。那些枝叶似乎不敢冲出洞口，呜吼一声不甘心的撤走。

    这是什么地方？

    约瑟夫看明白之后，迅速扫了一眼赫比德和威廉长老一眼，哈哈笑着说，三十八号咱又回到了老地方，看来这次兄弟要好好招待你，略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