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尼尔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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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尔，瓦拉密林中一种浑身都长着长毛的低阶猿类魔兽，实力大概在三级左右。和瓦拉密林中的大多数魔兽不同，尼尔是一种以塔桑果为主食的素食魔兽。

    性格顽劣，而又好动。

    喜欢恶作剧，这一点倒是和人类中的小孩很像。

    虽然尼尔是几乎不吃肉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们就能和人类和平相处。

    人类是种极其自私的生物，它们判断敌人的标准仅仅只是对于自己的有利与否，而不是有无害处。若是有必要，即使是对于人类没有任何坏处的生物，人类也可以做到毫不犹豫地将之赶尽杀绝。

    不幸的是，这其中就有这种被称之为尼尔的魔兽。

    顽皮的它们曾经经常对进出瓦拉密林的佣兵做一些十分恶劣的恶作剧。比如在佣兵休息整顿的时候，趁其不备拿走佣兵的武器；战斗结束，打扫战场的时候向强盗一样“捡走”魔兽头颅里可能存在的魔灵核；吃饭的时候，在你的头上撒尿之类的。

    尼尔和人之前曾有过共存的时候。但是在因为部分尼尔的多次恶作剧所损失了一些生命、财物和尊严之后，人类将剑刃对准了尼尔，帕尔加公会还为此特地发布了“讨伐尼尔”的棕级任务。

    恶作剧的只是部分性格特别顽劣的尼尔，但是没有人能够、也没有人愿意去区分那些看起来都长得一样的尼尔。帕尔加公会所发布的讨伐任务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尼尔”（这个种族），而帕尔加公会的佣兵们也为此付出了行动。一时间尼尔的数量急剧减少，以至于渐渐地成为了瓦拉密林里的稀有物种。

    平常已经很少再看到，维曦随便上棵树就让他恰好遇上，这只能说他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

    不过还好尼尔在有着类似于小孩性格的同时，也具备和小孩差不多的习性。如今是半夜，以月辉为被毯的尼尔都还在睡梦之中。维曦小心翼翼地踩着脚下渐渐变得细小的树枝，双手握着头顶的另一根分枝缓缓地向着相邻地另一棵塔桑树移动。

    森林狼的视力很好，而在夜里更是显著。本来从树下向上看完全是漆黑一片，可在“土狗”们的视野里却清晰地映出了维曦在树上缓缓向着另一棵塔桑树移动的身影。

    因为是“土狗”，所以维曦先入为主的观念并没有将它们放在眼里。毕竟是一群只有抱团才能获得食物来源的“土狗”，根本就不值得他去关心。

    但是他忘了！就算是有着“土狗”这样的蔑称，但它们实际上和“追魂”一样，还是作为森林狼的三级魔兽；即使无论是身体能力还是魔法能力都远远不如对方，但是身为森林狼的它们却还是拥有着一样绝不输于“追魂”的武器——那就是聪颖。

    仰望着在树上移动的可恶“小点心”，“土狗”们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这让它们感到很是气愤。但是生气根本解决不了什么，它们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看见维曦已经从之前的那棵塔桑树上，移动到了另一棵树上，三只“土狗”对视了一眼。看见对方的眼神和自己的一样，于是在没有发生任何争执和讨论的情况下便各自散开，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散去。

    而维曦由于忽视了“土狗”们的存在，导致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警戒树上，因此并没有察觉到“土狗”们的反常举动。

    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在离开最初的那棵塔桑树之后，维曦如今所处的这棵塔桑树顶上仍然栖息着尼尔。而再旁边的另一棵塔桑树因为比较矮的原因，维曦即使不移动到那棵树上也能够看到那些以月辉为被毯的尼尔的身影。

    比起与魁鳞的战斗，进入瓦拉密林并安全到达湛蓝之湖才是对于维曦来说真正困难的难题。

    毕竟阶士的考核再怎么说也仅有两只三级低阶的魔兽而已。而在瓦拉密林里的第五梯次，三级的低阶魔兽多到数都数不清。

    刚进密林没多久就不幸遇到了三只“土狗”，而这里距离湛蓝之湖还遥远得很。遥望着那些张开嘴巴呼吸的尼尔，维曦感觉前路布满了迷雾。

    可即使如此又怎样？除了前进以外，维曦并不打算考虑任何选择。

    躲得掉的话，就尽量躲，躲到实在无法再躲的那一刻。避得过就避，避到避无可避。在此之后，张开牙齿，舞动拳脚，用尽全力战斗就好。虽然死亡并不算什么，但是也没有什么反抗也不做就放弃接受的道理。

    在真正战斗的时候，维曦从来都不会考虑“是否打得过”，他只会无意识地思考将对自己不利的状况尽可能地转化为“我一定打得过的”。

    虽然他什么力量也没有，他要比他的挚友普纳多弱很多、很多，但是面对避无可避的战斗他从来都只会淡淡地说着：“战斗不就好了！”

    在塔桑树间移动，移动到无法移动为止。密林中的塔桑树虽然很多，但却不可能所有的塔桑树都连在了一起，终究会有断掉的时候。这是必然的。

    而这时，“下树”是唯一的选择。

    “终于吗？‘土狗’去哪儿了？”

    不管“土狗”们是否还在，不论周围是否还存在其它的魔兽，这是迟早的事情，也是既定的选项。在树下并没有发现本应该一直追着自己到这里的“土狗”，这出乎了维曦的预料，但是因为它们是“土狗”，所以他也就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扫视了周围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维曦从树上慢慢地滑了下来。再一次踏足瓦拉密林独有的松软土地，轻轻地踩在塔桑树的落叶上，维曦望了下天上的月亮，此时已经开始向着西方落下。时间上十分充足，但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途到底还会发生些什么。

    话虽如此，没有必要的话，也不可能在夜晚的密林里狂奔。

    在魔兽遍布的密林里，夜食性的魔兽并不少见。在夜晚的瓦拉密林中引起骚动，不要说是维曦，就是换成普纳多佣兵团也只有团灭的下场。

    行动在保证速度的同时，也要保持寂静，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保持警戒心的同时，不对周围的事物过多关注，气息要尽可能地收敛。

    佣兵们每日都有出入瓦拉密林，可人类毕竟不属于森林。一旦散发出外来人的气息，很容易就会被住在密林里的魔兽发现。

    在作为猎人生涯的八年时间里，维曦自行领悟的比战技还要高深的步法“无声步”，是他引以为傲的存在。这被塞拉丽娜戏称为只有怪人才能学得会的奇异步法，在落脚的时候需要“一踮”“一敛”；脚趾并拢紧钩，脚尖轻点地面，脚掌内敛虚落，再配合上“一吸两呼”地吐气方式，行动之间迅疾、且无声无息，因此被维曦以“无声步”命名。

    无声步是维曦八年狩猎经验的精髓，他以此为傲；但他却从未忘记，这步法如今还有着极其致命的缺陷。在踏着无声步的时候，为了达到名副其实地无声无息，必须要将所有的气息都内敛；可是这样做却使得维曦在处于近似“隐形”的状态的同时，也让其他的生物变成了和他一样的状态。

    唯一能够查探到对方的就只有，视认和视听！

    即，如果看不到也听不到动静的话，即使就在身后，维曦也会、因为感觉不到而忽略掉危险。

    就像如今正远远地吊在维曦身后的那三只“土狗”中的其中一只。

    在维曦前进方向的远方，有一个在密林中类似于真空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树木或草丛的地方。而“土狗”中的另一只，已经在这里埋伏好了，就等着维曦自己乖乖落网，至于剩下的最后一只，在和同伴分开的时候，它内心里稍微燃起了点其它的想法。

    而它，此时正在维曦左侧的前方，通过树林之间的间隙观察着维曦以及维曦身后的同伴的动向。黑暗中，它那绿幽幽的眼睛中，此刻正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寒芒。

    夜空中，月亮缓缓地向着西方落下。维曦渐渐地接近了“土狗”们决定好的设伏地点。只有过短短半个月佣兵经验的维曦并不知道，这个空地其实有一个凄美的名字，叫做“尼尔之殇”。

    这里既是被尼尔偷走宝剑的战士牺牲的地方，也是随后人类清缴尼尔时，将尼尔赶到一起集中起来的处决场。这里曾经也是有着一片塔桑树，只是那些塔桑树都已经随着那些被处决的尼尔一起消失了。

    或许人类造的孽，就该由人类来背负。

    踏着无声步，对于伴随已久的危险无从察觉的维曦就这么踏进了“尼尔之殇”寸草不生的地方。

    脚下是坚硬的地面，因为前后泥土的松软程度差别过大，导致维曦脚下的力道稍微重了一点，无声步出现了瑕疵，他就那么保持着迈出的步伐，停在了原地。

    就像是以此为信号，两股冰冷的视线向针一般，让维曦有一种虚幻的刺痛感。与此同时，在什么也没有的前方空地上，出现了披撒着银辉的森林狼。

    壮实的身体，蓝白相间的毛发，以及那绿色的眼睛。尽管维曦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是他却在瞬间理解了眼前突然出现的森林狼就是之前偶然遇见的三只“土狗”中的一只。

    这样看来，身后视线的主人，恐怕就是“土狗”中的另一只；那么，问题在于剩下的一只在哪里？

    维曦的视线范围内只有一只“土狗”，至于身后的另一只他暂时还没有回头确认的余裕。身前的那只“土狗”向着他缓步靠近，身后也渐渐地听得到极其细微的脚步声音。所处的状况是被两只三级森林狼夹击，可谓是货真价实的腹背受敌。

    上树？上过一次当的森林狼可不会再给维曦上树的时机，不然它们也不会一直耐心地等待着维曦走到这里。

    “哼嗯！终于吗？”

    尽管维曦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但他却并没有失去理智，相反地他现在十分清醒。在生死的瞬间，容不得他有半分的慌乱。

    逃，是不可能的。自己不论是在速度还是持久力上都不可能比以速度见长的风属性魔兽快。那么，除了逃跑以外，剩下的选项就只有战斗了。

    说到战斗，自己既不是战士，也不是魔灵师，更没有什么天生神力。战斗的话，就一定要在避开“土狗”攻击的同时，发动确实有效的攻击。

    与普纳多几人一起的短暂佣兵经验告诉了维曦，自己所缺的是能够确实突破魔兽厚实肉体的攻击。兽刃顶多只能切开两级魔兽的表皮，对于三级魔兽完全无效，这一点在做佣兵的时候就已经多次证实。可是，即使如此，也还是要亮出武器。

    最后的手段，破开“土狗”的防御一定不是问题。然而那就和伊恩留下来的钱财一样，是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对不会动用的东西。将希望都寄托在外力之上的话，那么这场战斗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要想办法让它跳起来，然后试试兽刃能不能划开‘土狗’身上最为柔软的腹部。”

    在“土狗”行动之前，维曦用右手反握着兽刃，先一步朝着身前的“土狗”奔去，而他所瞄准的目标是“土狗”的眼睛。在“土狗”的身上，除了防御薄弱的腹下之外，要说还有什么位置是兽刃能够刺穿的地方的话，那就是没有任何防御的屁股、阴部、口腔和眼睛。

    如今是正面攻击，口腔有狼牙这层天然屏障。攻击这里，就等于是在赌博，时机不够好的话，维曦是不会将此列入攻击范围的。毕竟他与“土狗”的立场完全不一样，是处于一旦正中攻击就满盘皆输的立场。

    因此，攻击的地方一定要确实而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