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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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山的清晨很美，朝阳初升万物复苏，长在山涧的野花抖落身上的露水，贪婪的晒着太阳。今天，是四人正式开始学艺的日子，因为都来自外界，对于修炼一窍不通，不知从何入手，所以满心期待。

    灵山九峰，通天峰是教授功法的地方，峰主通天子，九峰之中对功法领悟最高，但是本身武技方面却不比其他八位出众，通天子头发花白，年纪看上去也比其他几位年轻些，是一个很滑稽的小老头，身形瘦小，腰间总是挂着一个酒葫芦。活得很是潇洒自在，总是喜欢跑到小灵山蹲在角落看女弟子们修炼武技。

    这日四人花了半个时辰，沿着石阶登得通天峰顶，通天峰上有一片很大的湖，湖水很浅，刚刚没过脚背。在湖面之上，正中央有一个三层高的大殿，上书“通天阁”，两侧各有两栋两层高的建筑，整体建筑给人一种厚重*之感，抬头仰视，令人不经生畏。

    通天阁是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湖中有几十个弟子席地而坐，正在吐纳运气。通天子知道四人今日会来，正坐在大殿门口的门槛上等着。四人近前忙行了礼。老头一挥手，斜眼看着台阶下端正的四人打了个酒嗝！

    “今天你们将真正踏入灵界，由老夫我带你们走进这个新世界。首先，以后见了老夫不需要那些虚礼，其次，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不少灵界的事情了，灵界很大，你们肯定会有很多疑惑，老夫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的完的，你们一点点的去了解。”

    “这灵界修士多如牛毛，灵山只是冰山一角，虽在灵界有些地位，但是天下高手如云，你们以后切记不要妄自尊大目中无人。老夫不喜欢飞扬跋扈之辈。修炼功法全凭个人悟性和资质，不能盲目，以后有问题一定要及时来这里，修炼中常有差池，有些弟子恃才自傲，毁掉的不计其数，你们还未开始，所以一定要谨记。”

    通天子又喝了一口酒，很满足的说：“今天传授你们本门功法，通天诀，功法是修炼的基础，通天诀是本门祖师所创，传闻通天诀修炼到大圆满，便可羽化登仙。这门功法，够你们终其一生去领悟参透。

    此诀分九重，第一重便是凝核，吸纳天地之气，在丹田凝练灵核，第二重驭灵，顾名思义，就是驾驭天地之灵气，凝出灵核，首先要将灵核和身体所有经脉穴窍相连，其次熔炼元素之力。九峰中包含金、木、水、火、土、雷、灵七种力量，达到驭灵境方可掌握这些力量。第三重锻体，达到前两个境界，人体自身会慢慢跟不上天地之力的反噬，所以锻体之境尤为关键，锻体锻不好，再强大的力量都是枉然。身体，就是一个容器，装不下强大的力量自然会破碎，锻体之后，便是启灵，开启灵识，就如同天眼，千里之外所有事物一举一动都可由灵识观察，第五重窥天，悟透天地之理，每个人在窥天之后所得各不相同，这也是个人造化，这一重，也是最难的一重。之后便是第二次锻体，然后灵气化海，通天，最后修得仙胎也叫金身，修到此等境界便能不死不灭。修炼一途看似寥寥几笔，但是这世间从来没有人能通天成神，就连金身都没有人能修得，所以你们日后前途，全凭自己，师傅只能教你们修炼之法。”

    说完一甩手，四道光辉从袖口飞出，眨眼间便飞入四人眉心。脑海中突然清晰的出现了九页光谱，只有第一页上显示着文字，其他八张光辉暗淡，全无字迹，安静的排列在侧。

    第一天，老头子教几人如何引气入体，运行吐纳之法，学会了，便可在小灵山修炼吐纳，凝核之后，便可以再来请教下一步。

    打坐吐纳，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感受天地灵气，人体共十二条经脉720处穴位，将天地灵气从百会穴引入，在周身所有穴位顺着经脉运转一周，便是一个周天，完成一个周天，便可回小灵山自行吐纳凝核，当天地灵气在体内达到一定程度，灵核自现，一切水到渠成。但是万事开头难，引气入体便是一个门槛。

    四人盘膝而坐，一切轻车熟路，感受着天地灵气，曾在外界似有似无虚无缥缈的灵气，此刻竟然像大江大河一样奔涌而来，只是这通天诀，明显要比老掌柜的“养生功法”少了很多经脉和穴位。几人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说出来，仅仅半个时辰，一个周天便运转完毕。一旁的通天子惊得酒洒了一地。

    通天子终其一生都在研究功法，在他的认知里，初次引气入体，少说也要十天半月。无论天赋悟性再好，不可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完成。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是老掌柜在他们身上动过手脚，也是不可能的，自身与天地之间的联系，外人如何干涉？只能靠生命本身去感应，这四个孩子除非在外界就一直在运气吐纳。可是外界灵气稀薄，到处都是污浊之气，在那种环境下运气吐纳，身体岂不是早就污秽不堪？反观四个孩子，并没有被污秽之气污染。那么，是他们天赋异禀资质过人吗？

    回到住处，四人掩门聚在一起开始讨论，林七和阿依努尔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在一旁听，很少插话。

    “为什么少了那么多经脉和穴位”叶尔肯首先开口。

    “而且运行方法也不同，简单了很多。”林宵继续补充。

    “我相信掌柜的，他抚养我们长大，绝对不会害我们”林七很坚定。

    “老头子肯定不会害我们，但是你没看到通天子的表情吗，听其他弟子说，引气入体在外界根本不能实现，即便实现了，也会像北泽的狼妖一样全身充满污秽之气。”林宵再次补充。他的目的，是想劝林七修炼通天诀，放弃老头的“养生功法”。

    “那我们这么些年，运行吐纳的，到底是什么？”林七睁大眼睛看着林宵，他知道林宵比自己聪明，总是能想到问题的解决办法，可是此刻，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片茫然。

    什么是灵气，什么是浊气，什么又是戾气。几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分的清，连气的本质都没有弄明白，但是相信老掌柜，所以在小灵山的日子勤勤恳恳的打坐修炼。叶尔肯和阿依努尔是为了回去北泽，但是林七和林宵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人生中突然出现的目标？还是老掌柜的期许？

    每日打坐修炼也要根据自己的身体量力而行，最用心的，要属叶尔肯了，每日运气吐纳的时间都要比其他三人要长，这也给了林七和林宵机会。

    因为他们可以带着阿依努尔出去看风景了。

    随着灵气对身体的洗涤改造，短短几个月，阿依努尔变得越来越美。灵山有规矩，不得喧哗，一切都要安静，因为会打扰其他弟子修行。三人行走在山间小路上，欣赏着这里的美景，林宵很会哄阿依努尔开心，总是能找到让她非常欢喜的花，总能找到最美的那只蝴蝶，也总是能逗的阿依努尔咯咯直乐。每当林七看着这一幕，目光中永远都是数不尽的温柔，还有一点点的羡慕。阿依努尔白皙的皮肤、可爱的脸蛋、笑起来像月牙一样的眼睛，这些在以后的日子里，是他最温暖的回忆。

    叶尔肯修行总是很刻苦，每次都会累到浑身被汗水淋湿。当三人游玩回来时叶尔肯也已经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衣物，然后很认真的看着三人，想从三人脸上看出些什么。他知道林七和林宵喜欢阿依努尔，所以更要好好保护，因为将军交代过：不能让阿依努尔受一点委屈。

    冬天终于到了，林七最喜欢的季节。因为每到冬季，茶酒铺子就会闲下来，老掌柜也会为他们买些仓洲城内的玩意。因为每每到了冬季，在漫天的雪花中竟然能感到温暖。有林宵送的围巾，有掌柜买的新衣服。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欣赏落雪的凄凉和壮丽。

    灵山的雪景相较仓洲城的雪景要安静很多，没有车马声，也没有烟花爆竹的声音，更不会有百花街歌伎动听的歌声。但是这天小木楼里来了一位弟子，名叫牧星辰，此人是三千弟子中的佼佼者，实力在大师兄慕容白之后。面容俊美如同女子，特别是一双诱人的眼睛分外有神，薄薄的嘴唇笑起来有些妖艳，一袭白衣穿在他身上衬出挺拔的身形。他不喜欢别的弟子称他二师兄，因为此人极为好胜。他的到来让四人受宠若惊。

    五人围坐在一起，牧星辰以师兄的口吻指点他们修炼中将会遇到的问题以及如何应对，四人听的很认真。但是林宵和叶尔肯注意到，这位师兄的目光一直在阿依努尔身上游弋，也许阿依努尔也注意到了，唯有林七用心记下这位师兄的每一句话。

    此后，这位师兄隔三差五的便会过来，慢慢的林七也察觉了。最初的受宠若惊变成了如临大敌。

    他开始憎恶牧星辰的目光，听到牧星辰的声音会不由自主的耳根难受。即便如此，却无法阻止这位师兄的殷勤教诲。

    直到一个胖子的出现。

    这日四人依旧忍受着师兄的教诲，林七心想，世间怎会有如此不自知之人，他能有今天的修为证明他并非泛泛之辈，阿依努尔并不喜欢他，我们三人也不欢迎他，这一点是个人都能察觉，为何作为二师兄的他却不能自觉，况且此人为何如此自傲，为何不能像大师兄那样谦虚一些。

    暗自思忖着，却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呼喊：“没脸没皮的小星砸！你胖爷我又来挑战你了，又在祸害哪个女弟子，还不速速滚出来？”

    话音刚落，牧星辰的脸瞬间结满冰霜，冷到极点，双手紧握指节发白噼啪作响。四人听到声音也是充满了惊喜，门外是哪位英雄豪杰，一定要结交一下。

    “里面的小姐姐听着，休要相信这小子的甜言蜜语，这小灵山被他祸害的女弟子可不少，千万别着了道，别怪我胖爷没提醒。”

    嘭！一声巨响，牧星辰一掌震碎桌子消失在原地。

    四人赶紧跟出去看热闹。

    只见门外雪地里歪歪斜斜的站着一个大胖子，身体靠在一把深深插入地面的大剑上，剑比人还要高出一个头。这么寒冷的季节，这个大胖子却只穿了一件长衣，而且领口敞开着露出胸前的肥肉。此刻嘴里正叼着一根干枯的狗尾巴草，玩味的看着玉树临风的牧星辰缓缓道：“哎哟喂！小星砸，舍得出来啊？”又将目光移到阿依努尔身上说：“这位小姐姐果然生得可爱至极，胖爷我都忍不住想亲一口。”

    四人对这位英雄豪杰好感顿失。

    小灵山的弟子都知道，弟子中有“胖爷”这么一号人物。一身修为可与牧星辰比肩，只是掌握的力量比较单一，一把大剑，浑身的雷电。此人言语粗鄙又喜欢力量，所以经常找牧星辰比试，每次比试都会有所得，然后继续修炼，再来挑战，让牧星辰不厌其烦。

    “你这个死胖子，不敢找慕容白挑战还要像臭虫一样粘着我，我与你素无恩怨你却几次三番污蔑与我，今日，我一定要撕烂你那张臭嘴。”牧星辰此刻怒火攻心，每一个字都是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呦吼吼！小星砸张脾气了啊，看你那娘娘腔的样子。谁告诉胖爷我不敢找大师兄挑战，上个月被大师兄一招打趴下，今天，胖爷我要一招把你打趴下，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叫你二师兄吗。以后你就叫胖爷我二师兄。”胖子说话间特别得意，包括被大师兄一招打趴下的事情也说的眉飞色舞。嘴巴里的狗尾巴草从一边滑到另一边，像极了仓洲城内的痞子。

    “我在演武场等你，今天一定要撕烂你的嘴”牧星辰说完便又从原地消失，只是这一次大家都看清楚了，他是在飞，身影在头顶越来越远。

    胖爷单手拔出大剑扛在肩头非常开心的大喊一声：“师弟师妹们，都去演武场看胖爷我欺负小星砸！”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周围没多少人，一嗓子下去，出来一大片。胖子走在最前面，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超着演武场走去，还不忘给四人抛来一个恶心的媚眼，“走！小姐姐，看胖爷给你出气去！”

    人群到达演武场的时候牧星辰早已等候多时，只见他站在一个巨大圆形平台中央，大有一种遗世独立的仙人风范。一袭白衣，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画面竟然很美。

    围观弟子们自觉的站在外围，大胖子扛着大剑缓缓走近，在距离约对方十五步处停下脚步。灵山有规定，弟子比试点到即止，不可伤其性命，否则逐出山门。弟子间的相互切磋学习时常发生，所以演武经常会有切磋的弟子。但是像牧星辰和“胖爷”这样的高手对决，是每一个弟子都不愿意错过的。

    战斗瞬间开始。两人消失在原地，只听得雷电轰鸣和爆炸声响起，二人在空中交手之时才能捕捉到身影。忽而火光四溅，忽而漫天的冰屑纷飞，四人修为太低，肉眼无法捕捉到这场比试中两人的身影，全当过年看烟花了，一会蓝的，一会红的，一会黄的，各种各样煞是好看，而周围其他弟子的神情，充满了羡慕和尊敬。

    一声巨响后两人双双从天空摔落在地，地面的积雪被强大的气浪吹开，形成两个圆，一个圆心内，大胖子单膝跪地双手紧握着半截插入地面的大剑，另一个圆心里，依然是一副遗世独立的牧星辰，只是白色的长衣，此刻已被烧的破烂不堪。不同的不只是衣服，还有表情，从之前的风轻云淡目空一切，到现在的难以置信。他输了！

    “小星砸，可惜了你，师父们说你资质过人，在我之上，但是心性还需磨炼，如若你不能正视自己，今后，你想再变回二师兄，恐怕没那么简单了。”胖子拔出长剑扬长而去，眼里却充满失落。

    此时的牧星辰满脸的不甘，多少次的挑战他都胜了，唯独这次，败给了这个死胖子。他仰起灰头土脸却依旧俊美的脸望着天空，目光里的迷茫一闪而逝，随后充斥着狠厉。周身雪花迅速的飞旋着却不能靠近。

    一个人的秉性德行，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改变很困难，能自觉更困难。很多时候人们都自我感觉良好，可是自己眼中的自己，和别人眼中的自己，是有很大差别的。也有人说，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特的，每一种生命的方式，都是合理的无可厚非，这世间哪里有对错？无论怎么活着，换个角度，并不一定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