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四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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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正是贼将程高！原来程高也发现了一员汉将，绛衣紫袍，红马长枪，在庄稼野地里纵横驱驰，所到处无人能敌，尽刺官军。程高大怒，便引了三骑马军，直奔过来。

    刘元慌忙推刘秀：“三弟，快上马逃命！”刘秀则使劲推拥二姐：“姐，快上马，弟在马下保护！”伯姬也哭喊：“姐，快上来，要死死一堆！”刘元发疯般地推刘秀：“兄弟，你们快走，不然一个也活不成！”刘秀奋力抱起二姐向上递着喊：“小妹，快把咱姐拉上去！”刘元却猛地从刘秀怀中挣出跳到地上，高喊一声：“三弟，汉家大业，都在你们兄弟身上了！”伸手冷不丁拽出刘秀腰间的佩剑，“唰”地向自己的脖颈使劲一抹！

    犹如晴天霹雳！刘秀眼看二姐血流如注地倒下去，心如刀绞，悲哭一声：“二姐！”伯姬更是在马上恸哭：“二姐，二姐呀！”

    可是容不得兄妹二人悲哭了，贼将程高只离得几十步。虽然刚才一枪一个刺杀了不少莽卒，但这员莽将决不是三招两下就能刺倒的，何况他们是三四骑！自己战死不要紧，小妹又得落入贼手！刘秀只好抄起枪，含泪翻身上马，和妹妹一块纵马前奔。

    但这匹马已经冲突奔驰了大半日，早已乏累，何况现在又载着两人，再不像刚才跑得那么快了。刘秀回脸看看，贼军只离得三四丈。而贼将程高粗重的喝声也在脑后清晰响起：“贼将，还不下马受缚，看你能逃得脱！”刘秀便向妹妹喊：“小妹，你骑着马往前跑，我跳下去挡住贼军！”伯姬则紧抱住哥哥哭喊：“哥，不跳，要死死一起！”

    兄妹正在马上挣拽哭喊，忽见前方喊声起处，一彪军马飞驰而至。刘秀睁眼惊看，为首正是舅舅樊宏、族弟刘祉，以及新任湖阳县令赵明——原来刘祉飞马奔进湖阳城里，见了樊宏和赵明，告说接老小之事，并说今晚要在湖阳城里歇住。樊宏赵明闻听都欣然说：“各家老小来了？那得好好管待。”两个方要亲自去县府馆舍安排，忽然有军士快步跑来，报说：“我们在南城头上值哨，见城南数里尘头大起，满野地里跑得都是人，好像是什么军兵在追捉一些老小。”刘祉樊宏赵明听罢都大惊：“啊？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莽军追上了？！”但是刘祉说：“莽军怎么能追上？再说有文叔哥他们保护着，莽军也捉不了老小呀！”樊宏说：“不管怎样，必须到跟前看看去！”便让赵明火速点军。于是三个各持枪上马，率三百马步军飞驰奔出南门。

    出城不过半里，正见一辆黄牛拉车飞驶而来——这正是丽华家的那辆车，娘仨这时都坐在车上。坐在车辕上的阴訢见奔来的人马都是汉军衣甲旗号，就拿小鞭向后指着喊：“快去救人吧，莽军捉住咱不少人！”樊宏向他喊：“小兄弟，快赶车到前面湖阳城里去！”边喊边率人马飞奔过去了。

    又向前奔行了不到半里，迎面见一将骑着马载着一个姑娘急惶惶跑来。刘祉看罢大喊：“这是文叔哥和伯姬小妹呀！”樊宏也看清了，正是外甥和外甥女。而在他们后面不远，却是三四骑莽军在紧紧追赶。再向南看，隐约可见有莽军押着老小在路上或庄稼地里走。樊宏大喊：“快，快上前救他们！”三个挺着长枪，率三十骑马军飞一样地冲了上去。

    刘秀见是舅舅，便大喊：“舅舅快援我！”伯姬也哭喊：“舅舅，巨伯哥！”樊宏刘祉赵明顾不得答话，挺枪直奔后面的贼将程高。程高这时离刘秀兄妹只有三五步远了，方要挺枪去扎刘秀的马后臀，忽见数十骑马军风驰电掣般地迎面扑来，而当先的三将各挺枪扎向自己，吓得魂飞魄散。慌要回马时，可哪里来得及，被樊宏刘祉双枪贯胸，“呼”地刺落马下。而其他几骑莽军也回马不及，被赵明等众马军刺落下马。

    樊宏向刘秀大喊：“外甥，快骑马前去湖阳城里，我们前去救人！”喊罢与刘祉赵明引着人马向南飞奔去了。

    但是刘秀哪有心思进湖阳城？不说老小被捉，刘赐刘嘉姐夫阴识等现在也不知死活，何况自己的二姐刚才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他怎能丢下不管？于是兜马便回。连小妹伯姬也哭着喊：“哥，快回去看咱二姐！”刘秀兜转马头，又向南奔来。

    兄妹俩又骑着马奔回到二姐的身旁，一齐哭喊着下马，扑到二姐身上摇晃着嚎哭：“二姐，二姐呀！”可是二姐的身体已经变凉，再也听不见弟弟妹妹撕心裂肺般的哭喊了。

    刘秀抹泪站起，眼向南看着，嘴里高喊：“小妹，你在这儿守着二姐，我还去南边杀敌，解救老小！”——刘秀说要杀敌，其实他更想活捉一个莽卒——自己的马军明明要比莽军的步卒快得多，可是他们怎么就赶上了？“一定要活捉一个莽军，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想罢脱下绛袍，盖在二姐身上，然后抄枪飞身上马，又向南疾奔而去。

    樊宏刘祉赵明引着三百马步军，吼喊着飞扑上去。众莽军正押着众老小高兴地在官道上向南走，忽然背后喊声大起，无不大惊；扭脸一看，见是数百汉军杀来，吓得魂飞魄散。众莽军哪还顾得立功受赏，一个个撇了众老小，全都向庄稼地里四散逃命去了。

    长话短说。樊宏等救了众老小，接着又向南救下了被困多时的刘赐刘嘉邓晨阴识等。当然于路又发现了刘仲夫妇以及刘忠刘孝及其他汉军战士的尸体。此时红日西沉，天色已暮，樊宏等只好把这些遗体装上那些牛车，拉了北走。刘秀纵马挺枪，果然活捉了一个莽卒，这才知道莽军根本没去邓家庄阴家聚，更没去舂陵乡，而是得到消息后直接从新野抄近路赶了来。刘秀只好痛苦地喊一声：原来是这样啊！等到和舅舅姐夫及众兄弟会合，才知道自己的二哥二嫂也都双双身亡，自然又是一阵伤痛。邓晨看到了自己夫人的遗体，和两个小闺女扑上去，抱着遗体嚎啕大哭。而刘良看到自己两个血肉模糊的大儿子，更是痛苦得老泪纵横。所幸的是，其他老幼都安全获救，毫发无伤。于是刘秀樊宏等护着众老小，拉着刘元刘忠刘孝及刘仲夫妇等人的尸体，于暮色下回湖阳。

    进到湖阳城里，本来想让众老小歇住在湖阳的，但是刘秀樊宏几人又商量，莽军没捉到老小，甄阜得知消息后会不会重新派军来捉？湖阳城中人少，倘若又从哪儿冒出大队的莽军，不还是很危险？最好连夜赶往棘阳，那才安全。于是刘秀等不敢停歇，又护着老小出湖阳北门，连夜赶赴棘阳；刘元等姐妹兄弟的遗体，也一块拉去棘阳，到那儿等主帅刘縯定夺后再择地掩埋。樊宏自然不放心，留下赵明守湖阳，自己随刘秀等护着众老小奔棘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