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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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川大陆，四域而分，东之越国，西疆三族，北域十城，南境莽荒。

    南境遥遥地界，万里群山蜿蜒盘旋，千万妖兽纵横其间，因而谓之莽荒古林，天地险禁。莽荒古林深处，时有妖兽震吼，其声响彻云霄，经久不绝，凡人闻之惧怕，不敢踏足，修士感知畏惧，轻易不敢踏足。

    修士，聚天地之灵气，离凡而入道，万象之大成；大成者，岁月无声，御极寰宇。

    凡人万数，修士存一。

    修者，天道宠儿也。

    *

    莽荒古林东北边缘地带，有一九曲山脉，名作青梧。十年前，一俊逸男子带着一精致女娃儿来到此处，住了下来。十年一晃而过，曾经的女娃儿，如今亭亭玉立，而那男子，岁月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丁点儿痕迹。

    天光乍破，晨雾渐散。

    山巅之上，青衣少女盘膝而坐，她双眸紧闭，嘴角盈着笑意，清绝素颜世间难觅，让人忍不住好奇，她睁开眼眸会是何等风华。

    “墨殊，墨殊……出事了……”

    女子急促的话语由远及近，传入墨殊耳中。墨殊骤然睁开双眼，黑亮眸子里似散落万千星光，灿烂迷人。

    苏青一阵风似的来到墨殊面前，喘着气儿艰难开口，“部落里突然来了一群陌生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他们见人就打听九叔和你的事儿，瞧着是来者不善。九叔不在家，你暂时也别回去，躲着点儿，等他们走了再回去。”

    “打听我和爹爹？”墨殊站起来，仰头迎上曦光，倾世之容愈加耀眼，瞬间夺尽天地风华。

    苏青失神，咬咬舌尖又道，“你放心，青梧山几十户人家都受过九叔恩惠，没人会胡说什么。”

    “你也说了来者不善，我要躲着，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儿。”墨殊说着，提起轻功飘然下山。

    苏青自知轻功不及墨殊，追不上她，只好大喊，“你要小心啊……”

    “知道了！”墨殊远远应了一声。

    林间青翠，墨殊一袭青衣穿梭其间，仿若山中精灵，一晃而逝。

    青梧山位置偏僻，人烟稀少，几十户人家聚集一处，形成小规模部落。这里的人倚靠打猎、耕种为生，少与外界联系，很是封闭。

    墨殊将轻功发挥到极致，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到山脚。

    轻风拂过，空气中夹着一丝血腥味儿，墨殊皱眉，直奔部落聚集地。越接近部落，血腥味儿越浓，墨殊眼底划过狠色，双手紧紧攥起。

    穿过一片灌木，便见大大小小的屋子散布林间。

    曾经一片祥和的部落，如今死寂沉沉，横七竖八的尸体，浓郁令人窒息的血味，入眼一片猩红，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墨殊的神经。

    心念一动，长剑落入手中，墨殊身上散出浓浓杀意。

    “啊……怎么会这样？”

    墨殊身后传来尖叫声，声音里满是震惊、不敢置信。

    苏青望着大变样的部落，瞳孔瞪得大大的，眼底是惊恐、震惊、以及……害怕。

    “他们怎么敢、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苏青大吼一声，朝部落西北角奔去，那边只有三两木屋，正是墨殊住了十年的地方。

    墨殊眸色变暗，跟了上去。

    屋前，一男子斜靠椅背，单手拄着下颚，他着锦衣华服，周身萦着贵气，看着与这方地域格格不入。在他身后，三男两女分立两侧，他们手执长剑，身上染着殷红，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苏青看见这些人，似疯了一般扑上去，却被锦衣男子轻轻一挥手甩出去，摔倒在地。苏青喷出一口血，瞪着锦衣男子问，“为什么？”

    墨殊也想知道原因，飘然落在苏青身边，问，“为什么？”从苏青的种种反应，不难猜出她与这些人有所联系，墨殊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着这些人。

    苏青木然盯着锦衣男子，没得到他的回答，也没回答墨殊的问题。倒是那锦衣男子，听了墨殊的问题，笑着回答，“一场交易而已，她告诉本少主这里有五品丹药，本少主助她踏入修途，从此脱胎换骨，做那人上之人。”

    墨殊是药师，更是丹师，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炼制的丹药竟能引来这般祸事。

    “乖乖交出五品丹药，本少主留你一命。”男子站起来，走向墨殊，“如斯美人，本少主可舍不得你死。”

    面对强敌，墨殊暗自庆幸，还好这些人不知道她丹师的身份，也不知道苏青口中的五品丹药是她炼制的。在青梧山，人们只知她是药师，而不知她是丹师，就连苏青也不知她是丹师。

    转瞬之间，男子来到墨殊面前，笑意盈盈看着她。

    墨殊扔了武器，敛了周身杀意，锦衣男子像是满意她的识趣，笑意更深。墨殊靠近苏青，锦衣男子没有阻拦，“值得吗？”为了一己私欲，陷亲朋于死地，值得吗。

    苏青双手撑地，仰头望着墨殊，似怨恨又似不甘，“如何不值，若是不值，为何你要十年如一日做无用功。”

    墨殊十年如一日修炼，至今仍是……凡人。

    “你没有觉醒灵基，注定不能踏上修途，而我，明明觉醒了灵基，却因你不能成为修士，导致我也不能成为修士，凭什么我的人生要受你影响。”将多年怨恨说出，苏青面目变得狰狞可怕。

    墨殊震惊，怎么也想不到自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心底对她存了这样深的怨恨。

    “十岁那年，我求九叔教我修炼，我跪了整整一天，九叔都没答应，他说我不适合修炼，只让我同你一起习武。后来，我让你把九叔教你的修炼方法教我，你也不肯，还露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为我好，为什么阻拦我成为修士？。”苏青一边说一边落泪，狼狈极了，“从那时起，我便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修士，将你踩在脚下。”

    墨殊的心，似被什么扯着，疼地不能呼吸。

    “我没有灵基，不能成为修士，所以也不想你成为修士，你是这样想爹爹，这样想我的？”墨殊努力压制情绪，不让自己太难堪。

    苏青反问，“难道不是？”

    “哈哈哈——”墨殊大笑，眼角滑落泪珠，冲苏青怒吼，“你是觉醒了灵基，你是具备成为修士的条件，但你还体质特殊，若踏上修途，必将万劫不复。九阴体，最好的炉鼎，多的是人想囚禁你。”

    墨殊话落，苏青愣住了。

    苏青不知道九阴体是什么，但她清楚炉鼎的作用及……下场。

    “我不相信。”苏青大吼，心底害怕极了。

    墨殊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不管苏青相信与否，事实就是如此。若早知苏青这般误解爹爹，她当初就该与她说明白的，就算她因为九阴体的缘故受不住灵气洗炼、爆体而亡，也好过今日种种。

    苏青看向男子，男子依旧笑意盈盈，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嘲讽。苏青不是傻子，在看见满地的尸体时，心底就有了怀疑，锦衣男子的讥讽，更让她清楚认识到，她错得有多离谱。

    苏青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拼尽全力扑向锦衣男子，锦衣男子没想到苏青还有反抗之力，一时不察被她扯下一片衣袖。尽管没有受伤，但在弱者手里吃了亏，锦衣男子的心情可想而知。

    “你该杀。”苏青大口吐血，从牙缝中挤出几字。

    “本想留你在身边好好玩弄一番，是你自讨苦吃，怨不得谁。”锦衣男子吩咐属下，“将她带回去，好好教导规矩，让她明白什么是炉鼎。”

    锦衣男子话落，随侍他身后的两个女子上前，作势要抓苏青，见状，墨殊想也不想挡在苏青面前。

    两女子同时看向锦衣男子，锦衣男子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你想反抗本少主？”锦衣男子眯起眼睛。

    墨殊没说话，只将一物扔到苏青身上，与此同时，一道白光闪过，地上没了苏青身影，只余一声怒喊，“墨殊……”

    竟是传送阵。

    男子收起笑意，上下打量墨殊，“难怪敢这么明目张胆出现在本少主面前，原来是有恃无恐。能有五品丹药的人，有炼阵师炼制的传送阵也不足为奇，只是，同样的伎俩用一次就够了。本少主一向不喜为难美人，墨姑娘是自己拿出丹药，还是本少主帮你？”

    墨殊冷笑，“我要不配合呢？”

    “就算你手里还有传送阵，本少主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锦衣男子说。

    墨殊轻哼一声，“是吗？”

    墨殊话音未落，以她为中心，突然散出万千光芒，刺眼至极。墨殊感觉一股力量在撕扯自己，耳边传来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疯子。”

    没有定位的传送阵，谁也不知道会把人传送到哪里。

    几人被卷入阵法，生死不知。

    *

    窒息、难受、身体似被撕裂，墨殊意识渐渐模糊，隐约之间，她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

    “……这般死了，倒是可惜。”

    可惜？

    可惜什么，墨殊彻底失去意识。

    风过，水动。

    湖面浮现一男子身影，他踏水而行，转瞬消失，仿佛只是一道虚影，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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