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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还在错愕之时，木三千已经飘然离场。期待两位传令使大人能碰撞出火花上演一场好戏的人全都落了空。
“什么东西？简直就是欺世盗名！”
“就是就是，太耍赖了，退票退票！”
叫骂声瞬间便充斥了整个广场，那架势简直要掀翻了整个天师观。
“他到底还是他，这一点倒是不曾变过。”
场边的龙殊看着淡然离开的木三千捂嘴笑着自语道。
木三千才不会理会那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太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记住他木三千，即便记住的是一种臭名声。
“小师叔莫慌，还得请小师叔再留一会，有位大人想见见你。”
既然论辩已经结束，木三千打算就此离开，果心居士却拦住说有位大人想跟其见上一面。
“谁啊还这般神秘。”
木三千对于结交启元的达官权贵兴趣着实欠奉，当时便皱起了眉头。
“是当朝的首辅，王明阳王大人。”
果心居士伏在耳边轻声说道，王首辅往年对论辩并无太多关注，偶尔来旁听已经是给了天大面子，今年却不仅亲自出了题目，到场听辨，请木三千来代表道门也是王首辅给的主意。
能让王首辅看重，果心居士自然替小师叔高兴。
“就是出了家国为题的那位？”
“正是正是。”
木三千思量片刻决定去见一见也无妨。
“小师叔这两位姑娘——”
王首辅方才特意叮嘱，只让木三千一人前来会面，果心居士便委婉的表示素玄跟红衣不能同去。
“你们在外稍等吧，我去去就回。”
随后木三千便跟着果心居士穿过广场，到了天师观的厢房。
厢房在院子西边开门向东，整场论辩下来已经到了下午，厢房背阴房内略显昏暗，里面陈设倒是简单，方桌条案香炉画像，齐整的方砖铺地粗直的圆木做梁。
方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一长者，看身形比起天师观里的道士可要壮实不少，灰发长须，一双眼眯眯着，也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神态。
“小子木三千见过首辅大人。”
木三千进了厢房之后果心居士便退了出去。
“小木大人不用这么客气。”
王明阳跟木三千却也是头一遭见面，先前无论看了多少有关他的事情，终究还是见了面才觉得真实。
“老夫以家国为题，最后却是让一个旁观者给猜到了这题真正想问的东西，看来不论是国子监的吴柳定，还是书院的欧阳苏，在眼界上终归都要输给小木大人一头。”
王明阳一边示意木三千坐下说话，一边讲起了今年论辩之题目真正想要考量的东西。
“正如首辅所言，我不过是旁观者，旁观者清，我不过是占了个便宜。”
木三千不知道启元的当朝首辅找自己过来是不是就为了这论辩之事，当下便客套了一句。
“嘿嘿，这题其实老夫自己是有答案的，不知小木大人有没有兴致听一听？”
“首辅大人请讲，小子洗耳恭听。”
自上古传说为始，中原人兴起于黄河流域，历经千年繁衍至今，有文记载从商周之后春秋战乱，到先秦一统六国，再到后汉两晋，一直到了从旧唐手中接过天下的启元，王朝更迭如四季变换，总有兴衰罔替，而这其中一代又一代的人，却把那些更加重要的东西传承下来。
夫子言行数百篇，道门先祖的一本《道德经》更是经典中的经典。中原人没有对于神太多的崇拜，而是更加信奉于自身的修养，崇尚于仁义礼智信，崇尚于道德无私，崇尚于勤能补拙，崇尚于自强不息。
凡此种种皆是以人为根本。
开民智重教化，所有的自身修养都会作为一种性格，借由文字书籍，借由言传身教，一辈一辈的传承下去。
书法绘画也好，雕刻建筑也好，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在受到教化。
中原人传承千年发展的这些东西，凝聚在一起，便是文明。
文明强大，传承不绝。
只要文明足够强大，旧唐也好，启元也好，谁都好，都会默默认同，并且接受。
这是文明的力量，而中原则是文明的国度。
建立在文明之上的一切，所谓国家，其使命不过是把文明再发展，传播。国祚绵长不过是健康文明对你的奖励，而国运到头则是衰落文明对你的惩罚。
国家便是如此。
王首辅慢慢说来，木三千却听的心惊肉跳，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若是给皇帝听去，恐怕王首辅早就要脑袋搬家了。
“没有什么是非要如此不可，也没有什么就是彻底的正确，我们能做的，不过是顺势而为。”
“所以王首辅认为现在的大势是在启元这边。”
“不错。”
王首辅点点头，不知是不是忽然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脸颊上也泛起了红晕。
“这是陛下要召见你的圣谕，现在如何选择，要看你怎么决定了。”
说完之后王首辅从袖内掏出一道折子递到木三千跟前，这是李显要召见木三千的圣谕。
召见就召见，为何说是需要选择呢？
是选择要不要趁机对李显下手？
木三千还在犹疑，却忽然听见天师观外好似晴天霹雳一声炸响。
遭了——
气机瞬间完全打开，木三千清楚的感应到驿馆方向出了大事。
“小木大人如何？”
王首辅看木三千变了脸色，知道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便继续追问。
“有了这道圣喻你就可以进宫面圣，这不是你一直都在等的机会么？”
哐当一声厢房的门被人推开。
“公子，驿馆那边出事了，素玄担心有什么意外已经先行回去。”
进门而来的正是红衣。
“如何抉择，就交给小木大人了。”
王首辅对于闯进来的红衣并不意外，他起身将那道圣喻递给木三千，然后起身离开了厢房。
“先回驿馆。”
木三千将圣喻收回怀里，既然王首辅在这个当口给了自己圣喻，还说让自己做出选择，驿馆那边定然是养山哲跟宁老头出了事。
两人不再停留，当即出了天师观往驿馆那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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