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故事不要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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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妓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语云：看人只看后半截，真良言也。——《菜根谭》

    其实人是个很有趣的动物，随着年龄的增长思想也会变化很大。比如说，孩子总是渴望着赶快长大，即使大人千叮万嘱告诉他，做孩子多好啊不用工作，还有寒暑假，孩子却一意孤行，宁愿放弃大人最终所谓的小孩的优势。可是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虽然这段时间仔细回味时候也发现略显漫长，但我们一旦意识到这些日子一去不复回的时候，又会渴望再有一个童年，哪怕还是要面对大人们的管教，老师的批评，写不完的作业……

    大概在我20岁出头时候，我就看到了菜根谭里这句话，我当时的想法很单纯，我是很羡慕“声妓”的，她们的青春过得再怎么放肆，从良后就可以重新来过，就如同现在说的“接盘侠”“老实人”往往是风尘女子最后的稻草。我觉得或许可以趁着自己年纪轻，去体验一下堕落的生活，最好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全体验一遍，然后等折腾不动时候再金盆洗手，痛改前非，落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美名。如果一辈子老实本分，一辈子没什么疯狂的行动，或许是个大大的遗憾。可如果一辈子太过放肆，一不小心弄个遗臭万年，背负着骂名也不好受，最后还是有必要和以前生活道别。

    时间又过去了近十年，我不无“遗憾”的发现，那种疯狂的生活方式离我越来越远了，我根本不适合做一个恶人，凡事都要讲天分，做坏人也需要的。笨口拙舌的我与人相处时候过于沉闷，连酒肉朋友都没有，吃喝缺了朋友，一个人成不了大气候。骨子里我是个很怂的人，而且像不锈钢公鸡一样抠门，嫖赌也很难沾染。抽烟倒是抽了三五年，然后在刚要上瘾的时候戒了。坑蒙拐骗偷的事估计也做过，但是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现在资讯这么发达，看惯了网上违法犯罪份子的下场，阅读了大奸大恶之人的生平事迹，真心的觉得，一辈子做个老实本分的人就很好，活着时候尽量不要有太多的存在感，与人为善，不被别人嫉妒也不嫉妒别人，不惹事也不被招惹，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再看菜根谭的那句话，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假如把贞妇的生活方式定义为节制，把艺伎的生活方式定义为放纵，从节制滑向放纵很容易，但是放纵惯了的人归于节制却很困难。另外一句“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道理差不多的。

    周处斩蛟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周处与蛟龙猛虎并称三害，他渴望与乡亲们友好相处，杀虎，斩蛟之后都不会被人认可，可见浪子回头，如果只放在口头上是容易的，真实生活中却不容易。即使你努力的做出几件事，想要讨好众相亲，依旧是被嫌弃和否认的。周处去拜访陆机陆云之后克己修身，做官最后被陷害以身殉国，才换来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美名。

    生活给人的空间是足够大的，一些无足轻重的恶事，做了能够改正也就无伤大雅，所以想做一个普通平凡的人很简单，我们的故事还是不要太复杂，太曲折了，艺伎从良，虽然半生烟花看似辉煌，可是那些故事估计也一把辛酸，不堪回首；贞妇失节，或是厌恶了孤单清苦，想要换一个故事，但是代价却或大或小不是她个人能掌控的。故事还是少一些微妙，或许某一年，有个路人甲在某个荒野看到我的墓碑，上面简短写着：“xxx，生于某某年，卒于某某年，一生无事可记。”这样简单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