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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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即使在这个时代，也很少有普通人去追问时间的本质，对于常人来说，时间不过是一个度量单位，一把尺子，或许有那么几个试图去往过去未来的人，然而穷其一生似乎也没有什么结果，就宛如面对一条波涛汹涌的长河，即使丢进的石头再大，似乎也难以阻挡那河流的前进，就算是激起了几多浪花，最终也会被那激流的河水吞没。

    如果没有60年前在撒哈拉沙漠的欣盖提发生的那场意外，或许再过千年，人类对于时间的掌握依旧会停滞不前，60年前的那天，当天空中两颗夺目的陨星坠落，没有人会想到，未来的他们将悄然篡改无数人命运的轨迹。

    而此刻，力典的命运，或许就在这个旋涡的中央...

    【银河系未知区域·凌达号】

    “小安，轮机检查过了吗？”

    “一切正常，路组”

    漫长的曲速航行中，没有固定的恒星，曲速空间内昏暗的光芒，让所有人对时间的感知被无限度的淡化，即使有着系统控制灯光，时间的概念依旧随着旅行的逐渐深入，在每个人心中渐渐模糊，在经过简单的日常检查后，每个人都奔向了自己的岗位，新的一天开始，所有人的内心或多或少的都生出了几分期待。

    一晃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行程也走过了近一半，力典在这段时间中跟随慕寒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力典已经摆脱了当初刚进【源机】时的武器白痴阶段，而飞船护盾的联防改造，也在昨天彻底完成。

    “没想到，力典竟然这么快就将自己的能力纳入应用范围，真的是难以想象。”

    即使是路博这样的存在，在看过了力典重新设计的联防协议后也不禁暗自发出了赞叹。

    “纵然现在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是以他的成长速度，路博，我觉得是时候给他再加些任务了。”

    所有的一切同样被慕寒看在眼里，在过去的时间中，随着与力典的交往逐渐加深也让慕寒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从路博身上无法激起回忆的往事。

    二十四世纪，一个注定被所有后人铭记的时代，2341年，人类第一艘搭载了曲速引擎的飞船成功飞出了奥尔特云范围，标志着人类进入了深空探索时代，为了满足人类不断扩张的领土对人口的需求，克隆计划和基因改造计划摆在了当时人类领袖的办公桌前，最终受当时的监管条件所迫，上层还是秘密选择了基因改造计划。

    基因改造计划秘密执行了十六年之余,短短十六年的时间,基因改造计划就换了五任开发者,虽然计划满足了人类开疆扩土的人口需求，与之而来的却是一代代开发者对极限人类的追求和不断趋于单一的人类基因组，不论是对于完美人类的恐惧也好，还是为了维持基因多样性的存在也好，最终这项计划被当时的【开拓联盟】（最初由多国宇航局和卫生部及外交部组建，在之后国家体制淡化后分化为一至六局。）叫停，或许是为了防止超级基因流入社会可能引发的阶级战争，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当时的【开拓联盟】将几个参与基因优化计划的核心人员独立出来，在其监控下开启了另一项公之于众的计划。

    一项名为【世界树】的计划。

    “会是他吗.....”

    慕寒看着自己对面的力典，心中这样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力典自己都对自己知之甚少，从【世界树】诞生之初,【九局】对其本来就没有抱太多的期望,八个人的力量对一个时代来说实在太过微薄,没有任何人会想到,【世界树】会在短短数十年之内成长为连【九局】都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如今的【世界树】,宛若一个吞噬一切的深渊,有无数的目光在其上凝聚,又有数不清的目光被其毫无感情的吞噬,300年前,受到【九局】掣肘而一向处事低调的【世界树】发生了一场震惊人类世界的事故，地处太阳系外围的【世界树】核心设施发生了一场爆炸，爆炸光芒即使相隔300AU的地球和火星都清晰可见。

    自那之后【世界树】开始了疯狂扩张的三十年，让慕寒等人感到意外的是，【九局】对于【世界树】的扩张竟然没有任何的阻拦，而是抱着听之任之的态度，这让本身就已经极度膨胀的【世界树】再次开启了疯狂扩张,近六百年来的首次,九局在人类辖域内部调动部队来压制人类的动乱势力,在当时引得举界震惊,然而纵使如此世界树仍是在其后突破了包围，逃入了【海姆纳尔】，摆脱了人类部队的围剿，介于【海姆纳尔】外围的高能磁暴屏障，【九局】的部队无法大举突入，更无法进行长时间的持续作战，如此使得【世界树】有了喘息的时间，九局只能不断的在间歇期间侵扰，双方就这样僵持了近300年，直到二十四年前，事情才有所缓和。

    公元2976年，三颗小行星擦击了【海姆纳尔】北回归线，导致【海姆纳尔】自转加快，并且黄赤交角增大了5°有余，这让原本就不甚温暖的【海姆纳尔】直接成为了一个冰封的行星，三颗小行星撞击后的冲天尘埃，在【海姆纳尔】的平流层迅速扩散，最终导致整个【海姆纳尔】几乎两年的时间都得不到恒星光照，这场天灾让【世界树】不得不被迫同九局和谈，这场天灾也直接避免了人类第一次宇宙大战的爆发。

    包括路博在内等一众现在的【九局】出身自【世界树】的领导者，都是那时【世界树】对外做出的妥协。

    事实上多年的隔阂已经让【世界树】和人类社会有了不小的矛盾，无怪乎先前尤弥安在得知路博竟然出身自【世界树】那样的惊奇，【源机】虽然不比【九局】势力，但在人类社会中也算是关键要害部门了，当然尤弥安并不知道的是，虽然如今的【世界树】四面楚歌，但其内部也并非铁桶一块，路博当然不是当年【世界树】主动交出的那部分贡品，只有少数人知道，若非当年的天灾，【世界树】很可能就将完成一个足以颠覆人类种族的项目，若非天灾意外降临，若非【世界树】内部党争林立，只怕如今的人类处境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尽人事，知天命。”慕寒这个活了不知多少个世纪的老妖精，早已经把这句话烙印在了心口上，作为人类世界活的最久的人之一，【世界树】的事情始末慕寒自然是那群清楚内幕的人，当年为了阻止世界树的野心，慕寒没少参与旧事,然而时至今日，这次退隐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开始脱离他的控制，人算不如天算，侥算是如今人类的生产力，有些事情还是没法回避。

    二十四年前的那场天灾，几乎断掉了外界和【世界树】的所有暗线，包括慕寒为数不多的私人暗线，这让慕寒醒来后对近年【世界树】的动向变的模糊不清，但是所有在【世界树】曾经有高层暗线的外界势力都明白一件事情，二十四年前的【世界树】在天灾到来之前曾在运作一个事关人类终极的计划，因为天灾的关系，没人知道【世界树】是否成功的完成了那个计划，只是那场天灾之后，领导【世界树】的三位至高领袖全部消失，群龙无首的【世界树】彻底被【九局】接管，这才有了近二十年的繁荣共兴。

    如今人类疆域的辽阔，二十余年的时间足以让普通人忘掉很多事情，更何况还不是发生在文明发源地的一场与他们无关的天灾，生活早就让他们忘记了那场与自己无关的伤痛，但是【九局】不会忘记，对【世界树】知之甚深的其他团体也不会忘记，没有人会忘记这个曾经差点开启人类动荡时代的庞然大物，纵使如今的【世界树】归进了【九局】直辖，当年的人依旧对【世界树】多有防备。

    从某种意义上讲慕寒就是这群人的一位，或者说慕寒其实就是【源机】派出监视路博的棋子，或许现在除了路博还要填上一位力典。

    路博的背景慕寒从很早就已经查清，不客气的说，慕寒可能比路博自己都要了解路博，多年的观察和搭档让慕寒逐渐打消了对路博的怀疑，但是这个名叫力典的少年却没有路博的人生脉络那么清晰，似乎这个少年从一出生开始就被【世界树】所遗弃，若不是有出生的染色体信息备档，慕寒都要怀疑力典是否真的在【世界树】生活过，更加神秘的是，力典的染色体信息备档并没有提及供体双方，这让力典在慕寒眼里几乎成了一个迷一样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夏侯晔对其推崇备至，不息亲自推荐送入【源机】，更是当天就在【源机】接触到了蓝色碎片，被路博钦点了继承人人选，无论是夏侯晔还是路博，一个是与【世界树】打了三十余年交道的学术泰斗，一个是从【世界树】走出，并奋斗到人类社会塔尖势力的情报精英，两人似乎都对力典没有丝毫怀疑，这让慕寒不由的觉得两人可能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慕寒瞳孔微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而随即又摇了摇头，心中想道：

    “且交给时间来验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