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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琇说完该说的，再往后无论凌骁说什么，她一律不搭腔，慢嚼细咽吃自己的，吃完掖掖嘴角，叫春柳送茶水漱口。凌骁一人坐饭桌上自讨没趣。
夜里，他趁西屋都睡了，厚着脸皮把云琇抱回厢床，搂着她入眠。
本以为早上醒来，会被踹两脚，结果什么都没发生，云琇安静起床，更衣、洗漱、梳头，静静陪他吃完早饭，送他出门。
凌骁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神色，感觉不像送他出门，像送他上路。
“琇琇，上次气急，伤着你，是我不好。“他见门廊下没人，把云琇拢进大氅里，就露个头，“今晚回东屋，我保证不碰你。“
“我陪儿子。“云琇冷冷回应，“你想和谁一起，我管不着。“
“我就想和你一起。“凌骁温热的手掌在她脊背上摸个来回，哄，“过几天要下雪了，我抽空把母亲接回来，然后我俩去畅春园赏雪。冰湖钓鱼，上次答应你的。“
“不去。“云琇挣扎下，没挣开，别开头，“近年关，府里事多。“
“你天天喝茶听戏出去玩，别以为我不知道，“凌骁抱得更紧，“不气了，嗯？“
他靠近，能闻到对方头上的柚花香，混在寒风里，香味骤然淡许多。
“琇琇，“凌骁靠得更近，他喜欢她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云琇还是蹙眉不说话。
“好好好，我承认小心眼。“凌骁豁出去了，“见不得你和别人亲近。你不也一样，见不得人姑娘和我亲近，咱半斤八两，谁也别和谁置气。“
“我吃醋，没伤你呀。“云琇使劲推开他，转身进屋。
凌骁笑，隔着门帘喊，“我今晚回来细说。“
云琇声音传出来：“赶紧走吧，再不走错过点卯。“
“那我走了。“凌骁拢紧大氅，身影从东屋的琉璃窗经过，故意手欠儿似的敲了两下。
枢密院难得消停，上午临会一屋子人又争论不休。各持己见，争到最后就比谁喉咙大。
凌骁耳朵快炸聋了，借由方便，出来躲清净。
“部署安排，你一直很沉默，不像你的风格。“覃英找到他，啧了声，“你家老爷子又说什么？“
“没说什么。“凌骁闹不明白，“我又不去阳关，每次战略临会都叫我，枢密使看我太清闲，非得找点事儿。“
“你不去阳关？谁说的。“覃英疑惑看着他，“八支队伍除了樟木城和葱岭从本地出发，其余六支年关时走一批，另一批做应援，定在开春前后，你在第二批。“
“兵部名单敲定了？“凌骁装傻充愣，“这种机密，你的职权看不到吧。“
“我爹无意看到的。“覃英轻描淡写带过，话锋一转，“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走吧，小侯爷，您舒坦日子久了，娇弱不堪。“
“滚啊。“
凌骁临会前，去后勤要了两坨棉花塞耳朵，硬扛到午时结束。
爱谁谁，覃英叫他，他没理，一路快马加鞭去都察院找齐三爷。
齐俞恒人脉广，燕京的鸡零狗碎，只有他不想听的，没有他打听不到的。
提起新婚的十公主，齐三爷匝口新得的正山小种，说风凉话：“酒局不来，牌局你也不来，成日和你家小媳妇儿窝炕头，多早晚的消息，现在才来问我。“
凌骁骂他皮痒：“得了吧你，酒局、牌局你天天去？别臭显摆，知道什么，赶紧说。“
齐俞恒：“就十公主下嫁故去的谢监察的儿子，你不都知道吗？还来问。“
凌骁恍然哦一声，“真是谢宗仁。“
“什么叫真是？怎么，你们认识？“齐俞恒好奇看着他，“你们在哪见过？我怎么不知道。“
“我下扬州那程子。“凌骁又问，“十公主什么时候成亲的？宫里怎么没动静，我娘都没听到风声。“
“下嫁又不光彩，太皇太后怹老人家讲究体面，不愿张扬，“齐俞恒说，“传闻十公主非此人不嫁，上峰大她十来岁，长兄如父，没指望这个幺妹有什么见地，做个顺水人情，赏谢家一个告慰，谢监察死得其所。“
顿了顿，他想起什么问：“你和他不熟，怎么无缘无故问起这事？“
“也不是我问，云琇出去约人喝茶，回来告诉我，“凌骁没隐瞒，“之前在扬州，谢宗仁被几个叔叔侵占家产赶出家门，投奔云家，请我回京替他伸冤，回程途中落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经历挺曲折啊，“齐俞恒别别嘴角，“难怪十公主围着他转，找个城府深的男人，焉知非福。“
“我也觉得这小子不简单。“凌骁拍拍腿，没什么可问的准备走人。
齐俞恒叫住他：“哎哎，这就走了，不地道啊，用完就跑。“
“抽你信不信？“凌骁啧一声，“最近事儿多，我马上回去找老爷子，年关得空跟你细说。“
“成，你去吧，“齐俞恒摆摆手，“替我向干爹干娘问好。“
凌骁说知道，转头回府，去前院书房。
老侯爷正在和宾客议事，他在门外被管事拦下来。
凌骁皱皱眉，没离开也没硬闯，拢着大氅坐廊下等。
前后一刻钟，老侯爷送宾客出来，凌骁起身与人寒暄几句，钻进屋里。
“今年冬天比往常冷，“他搓搓手，脱了外衣窝在熏笼旁烤火，直言道，“爹，覃英说去阳关的名单里有我，真的假的？兵部定了？您不说尽量周旋，要我待在燕京吗？“
“初步拟定有你。“老侯爷叫人沏杯热茶进来，“但我和崔尚书商量好了，最终名单会划去凌家。“
凌骁有些惊讶：“崔尚书铁腕人物，您怎么把他说动的？“
“这事儿，“老侯爷卖个关子，“有你媳妇儿一半功劳。“
“云琇？她怎么知道前院的事儿？“凌骁越听越糊涂，“您平日不喜后院干涉，连我娘都不告诉。怎么会告诉琇琇？“
“她来送参汤，听到的。“老侯爷叹气，“我要罚她，她说有办法一试，盐道上不入流的路子，反而网到大鱼。“
凌骁：“她能想出的法子，您想不到，儿子不信？“
“不是想不到，是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老侯爷感叹老了，“越谨慎，束缚越多，如果崔尚书不吃这套，面上不说，定得罪。“
五成机遇，值得赌一把。
凌骁好奇：“您怎么被琇琇说服的？“
老侯爷冷哼：“这丫头，胆子大得很。“
说着，从暗柜里拿出一个红木匣子，打开，装着满满黄金叶子。
凌骁看愣了：“哪来这么多金子？“
“带回去，还你媳妇。“老侯爷面上不悦，语气缓三分，“凌家办事，何需一个女流之辈出钱出力。“
“她打算拿这些金子贿赂崔尚书？“凌骁琢磨过来，“自己的钱，风险自担。“
“你少替她说话，“老爷子把匣子重新盖好，推过去，“如此高调，多早晚害她爹。“
凌骁把红木匣子拿起掂了掂，挺沉，嬉皮笑脸道，“儿子不是替琇琇说话，她之前说过不想儿子离家，没想到暗地里使劲。“
“你对人好点儿。“老侯爷食指敲敲桌子，点着说，“我不瞎，她有程子没送汤，焕哥儿还小，她一个做母亲的，断不会随便离开。“
凌骁摸摸鼻子，打着哈哈说句知道。
云琇回来，就看见里屋炕桌上的匣子，边更衣边探头瞧了瞧，东屋没人。倒是西屋时不时发出绣球铃铛声，很急促，不像滚，像拼命摇。
她暗暗叹气，盥手过去，就看见凌骁拿着绣球在焕哥儿面前晃啊晃，晃得孩子眼睛眨啊眨，“你迟早教坏他。“
凌骁没回头，语气挺开心：“教他新玩法。“
果然焕哥儿拿其他玩具，开始笨拙地摇。
“你看，你看，都是你瞎教。“云琇一把夺过父子俩手上的东西，扔一边，抱起焕哥儿去东屋，嘴里念叨，“你爹胡来，你也胡来。“
焕哥儿正兴头上，凌骁跟在后面逗他，他就咯咯笑，抓着手指往嘴里塞。
“你喜欢你爹，跟你爹去。“云琇莫名来气，把孩子交给凌骁，独自回东屋榻上，摆弄她的金叶子。
“他是我儿子，自然喜欢我。“凌骁跟过去，把孩子放在榻上爬，假模假式叹息，“媳妇儿好多钱啊！自愧不如。“
“我的金子都是焕哥儿的。“云琇盖上，起身藏到暗柜里锁上，“一分一厘。你想都别想。“
凌骁叠声说是，“想吃口软饭都难。“
“闭嘴，不许胡说。“云琇指着窗外，“教坏我儿子，就罚你去院里吹冷风。“
凌骁二话不说，起身出去，站在院子中央。
云琇愣了，追出去喊：“你想受风呀？快进来！“
凌骁摇头：“我受罚吹冷风。“
“进来！“云琇快被他烦死了，“有孩子，不能病。“
“是你要我进去的。“凌骁说着，打个喷嚏，忙闪进屋里。
云琇叫春柳煮姜汤，转头骂凌骁，“你是不是撑得慌？这会子得风寒，你就一人住吧。“
“别介，“凌骁拉住她的腕子，“我听话反倒成不是，不讲理啊。“
云琇瞪他一眼。
“你做的，我都知道了，“凌骁从背后把人搂怀里，“对人好也不吱声。“
云琇闷闷道：“反正你又不在乎。“
“我没不在乎。“凌骁下巴搁她头顶上，“就是太在乎，才生气。“
云琇站着没动：“可你生气很吓人。“
“你生气就不吓人？“凌骁反问，“我平生第一次，被女人甩耳光，除了你没别人。“
云琇沉默下来。
“琇琇，你真想过我娘的日子，我无所谓，“凌骁平心静气道，“但我娘开心，你是赌气，就没意思了。“
“我就赌气，就赌气！“云琇倏尔转过身，扑打他，“成日你身边莺莺燕燕没停过，我就找个大夫看个病，说说话，你恨不得吃人！“
“我又没和人姑娘来往，“凌骁一把把人抱怀里哄，“好好好，我以后出去也带帷帽，免得被人看见。“
“你有句着调的吗？“云琇无语看着他，“帷帽是姑娘家戴的，你这么大头戴不下。“
“你还真想啊？“凌骁看她一会，发出爆笑，“媳妇儿，你太有趣了！“
云琇：“??“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原本想赶在年关前，夫妻俩单独去畅春园小住段时间。
平康郡主不想来回折腾，让他俩带孩子，请老侯爷一并过去，提前在那边备年货，一家人过个清静年。
老侯爷越近年关，拜访的宾客越多，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凌骁和云琇带焕哥儿，及奶妈子先过去。
畅春园厢房、暖阁不少，平康郡主住靠南面，凌骁他们靠东边，园子大，互不干扰。
云琇不放心，“你就这么过来了，府里留父亲一人应酬，多累呀。“
“老爷子要我少露面。“凌骁说，“风口浪尖落人口实，功亏一篑。“
云琇叹气，“背地里议论你的不少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凌骁笑笑，“虽然收复失地利国利民，但太操之过急，八座城池不在一路，对方不会被动挨打，一旦联合起来反攻，形成拉锯战，到时不是我想不想去，而是不得不去。“
云琇抬头看他，“之前你还说想去来着。“
凌骁：“拉锯战驻军半年都可能，我半年不在，你？“
“那不成，“云琇不同意，“半年多少变化，再说盛世太平吃得饱穿得暖，谁想流血牺牲，皇家丰功伟绩固然重要，可也不能不顾百姓死活。“
“这话你和我说说得了，别在外面抱怨。“凌骁倒杯姜茶，递给她，“原先反战的几个老臣，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朝局上再无人提出异议。“
云琇双手握住茶杯，“皇上这是铁了心啊。“
“你心里有数就成，“凌骁指着茶，“赶紧喝，喝完我带你去冰湖钓鱼，昨儿我踩了一圈，挺结实。“
云琇哦一声，心思发愁也没用，先过好当下。
屋外的雪停了，风也小了许多，两人一前一后从游廊穿到后园，台阶上铺满雪，凌骁要她小心。
“好滑。“云琇边说，趔趄一步，差点摔倒。
凌骁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算了，我背你过去。“
然后他背着她，一步一脚印踩在雪里，延生到湖边。
凌骁把备好的铁锥，网兜，钓鱼竿从树后拿出来，带着云琇去冰面。
远远望去，两个身影缓慢移动，听不见说什么，但两人时而一起，时而分开，看得出很开心。
邱妈妈在前面带路，见宾客停下脚步，回看一眼，笑着说，“顾姑娘，那是我家小侯爷和大奶奶，您来得不巧，方才奴才通禀时，他俩已出屋，不知道园里来了客人，您莫怪。“
顾繁霜轻轻摇头：“妈妈哪里话，是我唐突来访，礼数不周，断没有怪别人的道理。“
“您客气，“邱妈妈继续往前走，“这会子快过年，您送的那盒喜迎新春的梅花饼，郡主娘娘喜爱得很，说过会送到小侯爷屋里，叫大奶奶也尝尝您的手艺。“
“献丑了，不值一提。“顾繁霜说，“若大奶奶喜欢，我下次多做些。“
邱妈妈嗳一声，“姑娘的话，奴才一定转达。“
转头，顾繁霜上了马车，她的丫鬟才开口：“姑娘，您何必呢，讨好郡主罢了，连他家大奶奶也讨好，夫人知晓，又要心疼。“
“我就想见见他，“顾繁霜垂眸道，“见过就安心了。“
丫鬟替她不值，“您默默的好。怕是小侯爷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又如何？“顾繁霜重重叹息，“他有妻儿，正是缱绻情浓之时，我冒然表露心意，只会招来反感。“
丫鬟跟着叹气，小侯爷成了自家姑娘心病，不说不好，说多也不好。
***
至于小公母，从头到尾不知道顾繁霜来过，邱妈妈送来梅花饼，云琇脸上的笑意淡几分。
凌骁不喜甜食，又不好损平康郡主脸面，硬着头皮接下来，放桌上。
“我不吃。“屋里只剩两人，云琇看都不看一眼。在熏笼边取暖。
“那我吃两块意思意思。“凌骁纯属应付，尝了尝，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手艺肯定有，说白就是闺阁闲着没事，自娱自乐。
“还是一会吃鱼，“他转移话题，“这东西填不饱肚子。“
“得便宜卖乖，“云琇哼一声，“尝了这又想吃那。“
“我要你吃，你不吃，“凌骁颇为无奈，“我娘拿来的，你我都不吃，她又说你不是。我为你着想。“
“婆母就不能消停会？“云琇烦躁道，“你前脚送走覃清素，后脚来个顾繁霜，婆母到底想如何，我就不信她老人家看不出人顾姑娘的心思。“
“这回你别冤枉她老人家，“凌骁有一说一，“我娘真没起心思，她就觉得人姑娘单相思可怜，劝她找个好归属，不是邱婆子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妙可怜，覃清素可怜，顾繁霜也可怜，她们都可怜，都值得同情，独独我不可怜！“云琇说着，突然来了火气，“我为凌家生儿子应该的，有嫡出还要庶出，我很想问问婆母，若你娶个门当户对的京圈儿姑娘，她敢不敢这么对人家！？“
“娶谁，她都会要求！“凌骁觉得她无理取闹，“好端端，为盒点心至于吗？你当我母亲什么人，趋炎附势市侩？京圈儿排外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你不是嫁到凌家，边都摸不着！“
赤裸裸的优越感摆在云琇面前，她忽然明白过来，“你一直纠正我口音，是不是也觉得娶个外乡媳妇儿丢面呀？你既然重脸面，为何执意要我生焕哥儿呢，当初堕胎，一拍两散不就好了。“
顿了顿，她取下外衣，失望道：“我见二姐夫对我姐极好，才相信你不会嫌我，看来我的相信一文不值，我的好也一文不值。“
说完，她叫春柳备车，离开畅春园，回侯府。
年关越来越近，京圈儿各家大户忙着迎新，云琇约不到人，待着又无趣。买了两盒老字号糕点送到九安堂。
跑堂的伙计和掌柜没得休，自然高兴，拿下去很快分了。
云琇又单独留了一个更精致的锦盒，拿去药房，果然安恩同在里面。
安恩同很惊喜：“夫人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猜的，“云琇笑道，“如果你不在，我就交给掌柜代为保管。“
安恩同净手，打开盒子，拿块出来咬一口，赞不绝口：“好吃。“
“你年关怎么安排呀？“云琇问，“第一次在北方过年吧？“
“夫人也是第一次吧。“安恩同反问，“有何打算？“
说着，他跑出去又跑进来，手里多个油纸包。“扬州冬至要吃年糕，这边习俗不同，九安堂走商的货船前些时给我捎带一包，我留了一半，你拿去。“
“吃不这么多，放坏可惜，“云琇忽而心里暖得发酸，“拿一点就好，我和春柳分着吃。“
安恩同点点头：“也行，你吃多少拿多少。“
云琇拿了年糕没敢多留，她怕自己多说两句，真的会流泪。
马车上春柳发自内心喜悦，叽叽喳喳道：“大奶奶，一会回府奴婢亲自去小厨房下厨，趁小侯爷不在，赶紧把年糕吃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悲哀。
吃个年糕，偷偷摸摸。
“无碍，你喜欢吃，都吃了吧。“云琇叹气，“也不是金贵的东西。“
春柳察言观色问：“大奶奶，您还和小侯爷怄气呢？“
云琇想想心凉，“没怄气，我等老侯爷一起过去，畅春园外出不方便是真的。“
春柳嗳一声，想劝也不知怎么说。
反正小侯爷忙，脾气大，两人分开冷静冷静，未尝不是好事，大过年吵架不吉利。
廿十八，老侯爷送走宾客，打算动身去畅春园，云琇早早在垂花门等着。
老侯爷说同乘，“我车里暖和，你上去烤烤火。“
云琇“嗳“一声，听话钻到车里。
老侯爷上车直白问，“怎么一个人跑回来？是不是凌骁又欺负你了？“
云琇摇头说没有。
老侯爷笑笑，“他有什么事儿，你做不了主，可以和我说。“
云琇言谢：“父亲是忙大事的人，家里的鸡毛蒜皮不值得您操心。“
老侯爷又问一遍：“真没事？“
云琇点点头，“嗯，媳妇有择床的毛病，心思过完年就回来，这会子养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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