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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荨岩 > 第二十二章 会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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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候凤王府一途将极为危险,姜鸣既然答应木青岚要同去索要说法,毕竟人不能白死,活着的人泪不能白流,只是他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于是他来到醉翁居,希望能得到帮助,那云凛轩的目的已然明了,但他却不认为云凛轩是自己的敌人,至少谋害人命的豺狼不会在猎物面前展现自己的利爪,而猛虎虽令人惧畏却站在明处。

    蛰伏黑暗的危险才是最致命的!

    “请问,云凛公子在府上吗?穷士姜鸣拜见!”

    门房是一个白发短髯的老者,他笑意迎着,道:“公子言重了,只是我家公子已然离开了夜泱城,不知往何方去了。”

    “哦?他有没有吩咐去做什么事了吗?”姜鸣问道。

    “公子远行,又岂会告诉我等?公子一直以来随性而为,说不定现在已是在另一个险塞景地工笔作画,或是醉眠田野枕日月,醒书楼台未央柳,当然这话不是老汉儿说的。”门房憨厚地笑起来,比起云凛轩的神秘与冷漠,这位门房无意是显得太过平凡亲民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逗留了,叨扰多时请多见谅。”姜鸣躬身行了一礼,便欲离开,却听到一女声在背后响起。

    “姜鸣公子请留步,我家公子离开之前有东西留下,公子说若是姜鸣公子前来,必要将之交给您。”来者是一个青春妙龄的少女,容颜姣好,身姿婀娜,身着白裙,好似是云凛轩的侍女。

    姜鸣接过东西,剥开外面的袋子,却发现是一个锦囊,心中大感好奇,但意识到不能此时表现出来,便朝女子行过一礼,道谢后急匆匆地走开。

    “莫非云凛轩是知道我的事,但不愿帮忙,所以令门房说他已出门远行?但是为什么要让侍女交给我这个东西,这样不是会暴露出真实消息吗?他应该不会这么蠢笨,只是……”姜鸣等不及回到住宅,便将锦囊拆开,发现其中有一个纸条,上写到:随遇而安。

    回到住宅,姜鸣见到木青岚正在收拾东西,便寻机问道:“你真的打算要去吗?此一行,九死一生。”

    木青岚沉默,没有表情,甚至连神态都变得极为僵硬:“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自我怂恿你救下木川,从你为了救我与军士为敌,这些仇恨都不会轻易了结,更何况我们得罪的是高高在上的王侯。木川已经观察过了,那天我们回来之后,夜泱城严格控制进出的人,我们没有机会逃的出去。或许真的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赴宴,他们才会在乎那一丝丝作为王侯的尊严,而难于对我们下手。”

    姜鸣惊愕,竟未想到她会考虑这么多,这些深涉势力争斗的诈局可并不是平常人能看透的,而且能如此缜密地分析时局,即便是姜鸣都感到不可思议。

    她,好似变了。

    从她心理崩溃的那一刹那,她已然不再是以往的木青岚了。

    姜鸣或悲或哀,喜忧亦参半。“即使是那样,也可以只让我去的,你如果前去的话,我真的难以保证你的安全。”姜鸣蹙起了眉头,他清楚他的实力,经过两次掣肘与失败,姜鸣不愿那般被动地应战。木青岚突然凄然一笑,道:“我想,如果你一个人,能在多少人的围攻中逃生?”

    你说什么!我怎么会扔下你一个人离开!”姜鸣怒斥,面容已是颇为难看,他有一刹那的感觉以为,木青岚可能是想赴死,这令得他十分悲痛与激愤。

    木青岚轻捻起自己的一缕青丝,依然凄丽地笑着,犹如桃花开败凋零时的场景:“我没那么傻,既然你一个人能走,那就带着我走呗。”若是先前说这话,木青岚必然是可爱的顽皮模样,此时却是显得清冷许多。

    姜鸣一听这话,放心地舒了口气,他清楚木青岚受到父死的打击,连情绪性格都发生了改变,但他却无法阻止与控制,不过好在她没有轻生的念头,不然就算是时间能磨平伤痛,也不能容忍她就此殒命呀!姜鸣道:“我已然找了通过云凛公子的管事雇了几个可信的人,在赴宴那日他们会乔装成车夫送我们一程,那日城门把手的守卫也会换巡,这也是我们最大的能出城的机会。只要我能护送你到城门处,那么我们便能活下来。”

    木青岚道:“那样便好,我如果不去也会引他们怀疑,所以此行我也算得上是主角了。”

    姜鸣不敢接话茬儿,他也是感应到了木青岚的自嘲之意,他只想告诉她,她并不是累赘,然而她已是转身向里间去了。

    姜鸣与木青岚二人这日早早地便是起身,将值钱的金银细软换成了银,各自揣于身上;将开张不过十几日的糕点铺子废弃,即使心中都惘然若失。

    “木川,你离开这里吧,去别的城池,莫要再当乞丐了,你尊我一声小姐,这些银两你就拿着,以后谋个生路。”

    这段有如遗言的话语令得木川眉头深锁,他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等大祸临头的事他岂是不明?他只得接过银票,深深看了一眼木青岚,又是余光瞥过姜鸣,便转身离开了。

    大难临头,各寻出路。姜鸣哀叹一声,但与木青岚那隐隐透露出的窃喜相似,他是希望木川离开的,至少是不愿他在这生死局中挣扎的。

    “走吧!”木青岚身着一身浅青色长裙,抱着一把杏花雨伞,款然迈步。姜鸣紧随其后,犹如贴身侍卫一般,手中一柄通体黝黑的长戟锋芒刺人,好在夜泱城本就是边塞城池,剑客刀客随处可见,法律也从未禁止,倒也无人在意什么。

    糕点铺子至此闭门,不知何时才会开门。临清巷一处偏僻的小居也深闭不开,这处小院竟也连门楣联字都没有。

    候凤王府之宴,为候凤王五子参子奇庆十八生辰所设,因时年遇战争,并未大办,只邀请了行雨州间的几名官吏与城池军部的将领,若是与相同职位的官吏的做宴规模想比,无疑是寒碜了太多。

    候凤王府建于城中一座矮山顶上,上有锦宫玉亭莲池,中为绿郁茂盛的松林,间以精金避火网覆盖,以防失火殃及山顶府楼。上山之路是一条弯曲的青石路,左右有铁甲侍卫把守,除此别无它径。

    早有使者在山顶处的道路上迎接,姜鸣与木青岚非富非贵,非权非势,但到了这权势富贵的肉食者聚集的地方,毋须做出阔绰的模样,他们只是来寻出路罢了。

    由着使者引路,两人很快走进了厅堂中,堂中设有约莫三四十个席位,皆坐着候凤王的亲友与同僚,当两道不起眼的人影到来,所有人几乎都投去打量的目光。

    一男一女,着装干净但却没有富贵之风,举止言谈有礼却缺少官场做派,这在众人眼中是很难置信的,况且这是谁家重臣的子弟,竟然敢直直地走进宴堂而不向主事人招呼。

    “这是谁?老夫怎么没见过?而且入宴怎可携带武器?”

    “那女子长得倒是挺标致,不知是谁家闺秀,如果门当户对,我尚未成婚的孙儿当登门提亲。”

    宴中顿时乱乱嘈嘈起来,各种谈论的声音或大或小,无意不传入姜鸣与木青岚耳中。

    两人随意找了个没人的席位坐下,相互对视一眼,皆不说话。既然是有人相邀,那必然有人来询问,宴会何时开始必不能急,他们的心思亦是急切不来。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身材妖娆的侍女前去,带着天生来魅惑人的双眸,向着姜鸣道:“这位公子,宴会是不允许携带兵刃的,还请将您的兵器交给我们保管。”女子低身弓腰,礼节表现得极为到位,低身时,胸前透出一抹雪白,若是常人见到,必是顾不得她说些什么了。

    姜鸣手握着方辕长戟,眼睛傲然扫过座下诸位宾客,冷声一笑,道:“戟不离身,若是必须卸下我的武器,还请你们王子亲自前来,多带些甲士,免得拿不动我的长戟。”

    侍女面色顿时变得颇为苍白,正当她左右为难时,自那一侧堂间走出一道清秀的身影,口中笑喊着退下,人也是缓缓走来。侍女如获大释,应了声是,便弓着纤腰退了出去。

    那人影来至姜鸣身前,微微躬身,抱拳道:“姜鸣公子,父王与王兄正在大殿议事,稍后便至,请恕我等怠慢之罪,我已命令左右,公子的武器不必卸下,还请暂享美食。”王子能放下身段如此行礼致辞,可谓是给了姜鸣二人极大的尊重。

    姜鸣却隐隐能看出此人的诡秘难测,却已是猜出其身份,能如此笑对姜鸣的刁难,不容置疑,他便是候凤王的五子,人称智囊的参子奇。

    经过参子奇这一番解难,姜鸣与木青岚眼底的担忧更是深了一分,本想借由这种刁难试探对方的态度,却被那位神秘的五王子轻易搪塞过去。座下宾客更为惊奇,能如此嚣张与跋扈的年轻人,背景底蕴必然也是极为高深,只是各自猜测着,莫衷一是。

    “青岚,现在已近戌时,夜幕已下,候凤王却是还未现身,我且前往左右探查一下。你在这里等候,切莫离开。”姜鸣自信凭借自身的武功与谨慎,即使在这防卫森严的王府也可出入无险,便趁着左右侍卫不注意,悄悄隐没在黑暗中,不知向何处去了。

    “难道我真的不应该怪他吗?”木青岚孤零零地坐在席位上,双眼突然黯淡了许多,她只知道深情几许,不知守护为何物。

    穿过一片曲折的长廊,姜鸣看到一队十余人的卫兵巡过,连忙藏身于附近的假山后,好在天色暗黑,此处灯火也是照映不及,姜鸣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他想要找到整个王府的景设与兵力布置图,这等大型宴会,无论是人员布置与程序策划应该都是极有道理的,若是能得之,将王府诸多道路与兵力多寡了然于胸,姜鸣二人必能增大几率全身而退。

    经过一些时间的寻找,姜鸣几乎摸清了大半的王府构造,终于在一间参议的大堂中看到了候凤王的身影,另有其四子参子珩、五子参子奇随侍左右,还有几位没有谋面的人,他便附耳墙边,细细聆听起来。

    “父王,宾客大都来齐了,送过邀请函的官吏城主将军大都来了,唯独寒武关的守将高逐戌与夜泱城参军傅泓未至。”这是参子奇的声音,他既是此次宴会的主角,也是宴会的主持者。

    “王爷,这寒武关是秦王朝通向九府联盟腹地的门户,兼之今年与往年不同,两国战事已是渐趋火热,其守将高逐戌素来视国事为首位,他不来倒是说得过去,不过夜泱城参军却是没有什么理由,看来日后得好生提点此人几句了。”此人姜鸣也见过,乃是无双谋士卫道安,现为候凤王手下军师。

    “若是视国事为首位倒也算是尽职,可这高逐戌素来不将王爷放在眼里,仗着在寒武关手握重兵,更是将我等臣子视为草芥,王爷可得明察。”又是一位不知名的谋士进言。

    候凤王参正风短叹一声,道:“本王虽执掌行雨州一半军政,但在军队持重上要弱于靖安王,那高逐戌我目前也还不能动,诸位不必多言了。反而是傅泓更令我担忧,此人虽胸无大志,但身居重位,夜泱城与我王府同气连枝,必不能有何间隙。子奇,一会儿你亲自去问问夜泱城主,态度和善些。”

    但听见参子奇应了声是,面色犹豫了些,又道:“父王,那姜鸣与那名女子都来了,已然在席间等候多时,我已吩咐侍者莫去管顾,先且将他们晾着,磨磨脾性。”

    参正风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对,那姜鸣是七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地步,足以担任我军将领,我与你卫叔叔商量过后,决定先对此人招募,以利许之,若是能为我所用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今晚必杀之。”

    参子珩此时声音气急,暗怒道:“父王,您不是答应我要杀了那贱种的嘛?我还要那个该死的女人成为我的玩物,若是那姜鸣归顺,这仇岂不是就报不了了。”

    参正风怒斥道:“你太过纨绔了!竟不以王府利益为首要,你不知道若是那姜鸣归顺于我,会给我方多大的助力吗?说不定来年王侯斗将之决我就能占据主导,行雨州就能完全落入我的手里了。”

    堂中顿时慌乱起来,几臣几将也都是连忙请求息怒,以王子年轻为由进行劝诫。不一会儿,吵嚷声平静下来,自那堂中走出一道人影,正是那四王子参子珩。

    “此人虽蠢,但他一定要死!”姜鸣对于参子珩已是有了杀意,他甚至不掩饰,他来赴宴就是为杀此人。

    堂中再次谈论起来,只听得那军师卫道安道:“四王子此次以您的生辰为饵,一来试探行雨州众官吏大人的态度,从而加强对军政的掌控,二来借此机会暗自召兵,解决姜鸣的事,这般功劳不可不谓不大,您实在是王爷的得力助手啊。”

    候凤王笑道:“有此子,乃本王之幸。只是姜鸣这件事一定要严谨处置,尽量将他拉入我们的阵营,当然也必须准备好另一条路。”

    参子奇道:“我已在山径左右布置三道伏兵,另命朱文仄等将军前去埋伏,更有宁远山将军在府中坐镇,两相呼应,若姜鸣不答应,他定逃不出去。”

    姜鸣暗思道:“这参子奇果然心思缜密,另外我看这王府巡卫布局也是极为严整有序,如今看来,这手都是他布置的,此人倒是我的大敌,看来我得再行考虑一番计划。”他便不再停留,转身欲去,却踩在一根枯枝上,咔嚓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令得他陷入危险。

    “什么人!”自那大堂瞬间跃出一人,面相如鹰如隼,目光扫过周围,发现一只七彩怪鸟正落在台阶边上,颇有灵性地望着从堂中跑出来的众人,一愣一愣地晃动着它的眼睛。

    “怎么了宁将军?”一旁的谋士问道。宁远山年近七旬,感知却十分精明,即便声音细微,仍被他捕捉到,当他看到只有一只怪鸟在此,脸色顿时变得冷峻起来,环视四周未有发现后,便道:“老夫多疑了。”

    在黑暗的观景花园之后,姜鸣缓缓走出,待看到那些人尽数走进堂中,才觉得舒了口气,他暗想:“此人必是高手,不知实力到了何种地步!”

    之后姜鸣又在四周游荡了片刻,并如愿找到了负责兵力布置的警卫堂口,还好负责策划与安排的侍卫只有两三个人,略施小计将其支开便是轻松取到了图纸。

    回到席位的姜鸣深深看了一眼木青岚,她仍在原处,见到他回来,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询问什么,不知是缘于相信,还是因为冷漠。

    此时候凤王与两子、亲信都已是临宴,预示着宴会的正是开始。参正风站于席首,洪声道:“感谢各位大人与将军赴小儿十八岁宴会,本王有幸于今日与诸位尽怀共饮,实乃我行雨州之鼎盛所致。因为诸位往年的尽心尽责,九府联盟才能日益壮大起来,本王承蒙联盟议会举荐,得以行摄政职权,虽官小职微,但行慎言谨,略无大的纰漏,感谢诸位同心同德,才能有此功绩,今日借小儿岁宴,略表敬意。我宣布小儿岁宴开始,诸位请就坐畅饮。”

    整个垣野界的通用习俗有一条,男子十八束发加冠,冠镶白玉,穿玛瑙簪,腰系青绸带,象征着成年能理事担责。姜鸣十八岁那日自然是没有这般装束,无论是白玉还是青绸带,都是富贵者才舍得花费的,以姜鸣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能奢望。但那日,姜鸣远走二十里地进入堪罗灵山脉,在边缘山脉处设置陷阱,捕杀了一头重达二百斤的野猪。当姜鸣背着十几根刺兽矛,拉着承放着整只野猪躯体的木架车回到黄石镇,引来了半个镇子的人出门看热闹,从没有人能想到看似瘦弱的姜鸣能拖动这样一只巨大野兽。

    木青岚看着姜鸣略显呆滞的眼神,便知道他是再回忆了,她也在回忆,那些犹新的记忆。

    木青岚盈盈笑道:“你知道当时我看到你拖着那么一只大野猪回来,我在想什么嘛?”

    姜鸣淡淡一笑,说道:“莫非是想着晚上有口福了?毕竟那么大的野味,可是改善了好长时间的伙食呢!”

    “才不是呢!”木青岚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道:“你那时浑身衣服脏的很啊,要不是你开口说话,我都没认出那个黑黢黢的人影是谁呢?”

    “哈哈,我可是跟那野猪搏斗了半天,在野地里蹲守,又在陷阱里折腾,肯定是顾不到衣服了。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拖回来的,还没啥得到什么好处,你当时可把我骂惨了。”

    “哼,那天特地给你买了只肥鸡,等了一天,差点把鸡肉熬烂了,你都没回来,骂你两句都算好的了。”

    “哈哈,那我后面不都是吃完了吗?连鸡汤都没留下。”

    “真好意思说,跟饭桶似的。”

    “那天我成年,虽然我没有白玉镶冠、玛瑙成簪,但是我突然醒悟了一般,我是有价值的,我是不同于平凡的,没有永远普通的人,若是懂得进取,一样可以博得他人的尊重。”

    木青岚如水的双目紧紧注视着姜鸣,那一瞬间是跟以往完全相同、没有另外的隔阂的:“也就是那天,你在黄昏的余晖中,对我说,总有一天,你要天下人为你颔首。”然而,因为这句话,姜鸣选择了自己的路,并且与她愈来愈远。

    不得不说,五王子参子奇是极为俊美的,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容颜更是有些偏向女性化,即便平常女子都会颇为嫉羡。此时他穿上那一身蓝白长袍,修长的身姿显得极为潇洒,白玉、玛瑙将那种王子的高贵体现的淋漓尽致。

    “诸位长辈与大人,小王今日为除了加冠之喜,其实还有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要宣布。众所周知,战事之年,能成为大将的武者,必有万夫不当之勇或独当一面的才谋,父王有幸得诸位将军相助,但奈何近年来战事频繁,寒武关战场上万兵卒战死已成常事,大将也是频频殒命。所幸今日席中有一位能承大业的青年才干,已至七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地步,实乃我九府联盟之福。”参子奇目光斜向偏坐一隅的青年男子与女子,面含笑意。

    众宾客皆是权贵之臣,听王子此般赞赏,连忙随着参子奇的目光看去,那一对青年男女顿时成为席中焦点,不禁引起众人谈论。

    “原来这人是武者,怪不得,怪不得,不过如此年轻的武学大师,真是少见。”

    “听王子那话,此人应该尚未有官位,不过一介平民而已。”

    “既然是平民,那名女子倒是可以要过来,给我孙儿做个侍妾。”

    ……

    各种低声谈论徐徐入耳,姜鸣与木青岚脸色一变,才知道这五王子的手段颇为高妙,竟是直接将两人的身份推向最前沿,若是答应不好,既会得罪在场权贵,又难以再行计较。姜鸣冷冷地瞥过诸位宾客,道:“多谢王子殿下赞赏,但在下实在无为将之能,才不能率三军,德不能服士卒,何能为国分忧?只是作为平民,安守本分罢了。若是王子殿下执意招我为将,既会掷弃其它功名卓著的将军的努力,也将为九府联盟国投下不安定的因素,此般行径会令诸多大人灰心,是也不是?”姜鸣早知候凤王招揽之意,直接拒绝会激怒诸位官吏,只有这不动声色的婉拒才能令施问者无计可施。

    参子奇道:“姜鸣先生能于千骑前面不改色,道心坚定堪比老辈大将;又曾以一人之力斩杀妖兽琉璃狂狮,战绩非凡远超同辈,试问这样的青年俊杰,如何不能担此大任?”

    众宾客脸色都是一变,凡知晓琉璃狂狮之强悍的人不少,但能斩杀琉璃狂狮的武者却并不多,一是因为琉璃狂狮群居且几乎不会走出栖息地,二是因为成年琉璃狂狮都有地位境界的实力,岂是一般人能斩杀的?他们因为此言,打量姜鸣的目光开始有了一种敬畏。

    姜鸣道:“王子殿下说笑了,琉璃狂狮早有伤势,实力在地位之下,我可没有媲美地位强者的实力,传言非实,王子殿下还是待在下有真的成就再委以重任吧。”

    这时众宾客开始明了,原来是候凤王有意招揽此人,才那般言其赞赏,弃其缺陷。而令人不解的是,那名青年男子似乎并未有为将之意。

    “哦?莫非姜鸣先生是嫌我王子的身份太低,请不动先生为将相辅?还是先生怪我行雨州庙堂弱小,不堪您发挥才能?”参子奇冷笑,态度自弱转强,声调由低转高。

    宾客中有候凤王亲信,眼光不屑地投向姜鸣,冷声附和道:“这位公子,候凤王子能这般态度相邀已是极尽尊武之礼,若是公子仍旧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可是会让诸位大人失望的。何况为将为士,为国分忧,本就是一个强者该做的,若是公子执意推脱,可要牵扯上叛国之嫌了。”

    “是啊,为将乃彰显公子你才能的大事,而且在候凤王大人手下为将,身份显赫不说,富贵一生也姑且不论,从此你再不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平民,而是联盟国的中流砥柱,这等荣光公子难道不愿拥有吗?”又一人附和,言虽诚挚,但目光中有冷锋。

    王子之威,逼仄至甚,姜鸣瞥向笑意满面的参子奇,心中竟是颇为赞赏此人阳谋。为官为将是好,只可惜不是姜鸣的道路,所以他只有拒绝。

    姜鸣起身,一脚踏在客椅上,形容跋扈,眼神凶狠,竟像一只嗜血的饿狼一般。他指着满座宾客,道:“为将者,为国尽瘁,死而后已;为士者,当举才纳贤,为国分忧。在下无德无能,不能承大将之职,一为无为战经验,恐负托付,二为无会事之同僚,恐日后成为污吏贪官。似尔等权贵,只知阿谀逢迎,只知贬低平民,何以成辅国大才,在下虽无才能,但耻于与奸佞为伍。尔等不为国事,反行奸径,此举不忠;不爱子民,反斥贫贱,此举不良;不谙事体,任由王子殿下孤行,是为不义。你们有何脸面在此席上大放言辞,令忠志之士做笑耳!”

    一人席斥所座权贵,众人神色皆靡,不敢反驳。

    五王子参子奇大惊失色,未想到姜鸣竟独辟蹊径,以国家事体封住所有人的嘴,虽直接将在座官吏悉数得罪,但却在气势与事理上完全占据上风,亦可算是大胜于辞令。

    席上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中宾客皆面有怒色,有许多没有发表建议的官吏无故躺枪,更是憋屈不已。不过,此时无论是谁,都不敢再小觑这个出身平民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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