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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胡太医诊病养心殿 班伯温赠毒鹤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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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万强带着胡宫山走在前头,魏东亭紧紧跟着,直向养心殿而去。望着胡宫山的背影,魏东亭不住地犯疑:这个面黄肌瘦的矮个子,长相十分猥琐,三角眼里却放射出贼亮的光,难道他真有那么大本事吗?连史龙彪都极力夸他。

    这次康熙召见胡宫山,原是他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连查问底蕴都来不及。日前听史龙彪的口气,这胡宫山原是终南山的道士,他怎么会出山还俗,而且托了内廷黄总管的路子进了太医院?黄总管可是与平西王有渊源啊……联想当初史龙彪进京的宗旨,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见胡宫山已跟着张万强进了殿,也来不及多想,便急步跟了进去。

    因为圣旨是下给魏东亭的,照例还是魏东亭回话缴旨。魏东亭便上前请了个安道:“太医院胡宫山奉诏来到!”

    康熙靠着枕头半躺在榻上,头上勒着一条黄绢带子,看了一眼这个其貌不扬的瘦矮个子,说道:“你就是胡宫山?”

    “是,”胡宫山叩头答道,“臣胡宫山奉旨诊视圣疾。”声音不大,中气却极为充沛。康熙点头道:“朕冒了点风寒,也不用看脉,开一剂方子疏散疏散便会好的。”胡宫山抬头注视了一下康熙,说道:“臣斗胆请号圣脉,不然,断断不敢行方。”

    康熙见他坚持,只好伸手搭在一个黄袱小枕上。胡宫山膝行近前,清思静虑,闭眼先叩了左腕,又请过右脉摸过了,才跪着退下,伏地叩头道:“据臣拙见,皇上此症并非风寒所致,乃是郁气中滞,神不得通,不通则疼,主目眩头涨,颇似着了风寒,其实不然。”

    “既如此,”康熙笑道,“下去拟方子来。”那胡宫山叩头道:“皇上此症不需用药。臣有小术一试,如其无效,再行方不迟。”

    不用药便可治病,康熙大感兴趣,坐起身来问道:“你有何妙法?快与朕用来!”胡宫山道:“请皇上静坐不动即可!”说完双手高拱,离康熙头部有三尺远,动也不动。张万强在旁看他捣鬼治病,暗自纳罕,连躲在帘后的苏麻喇姑都看呆了,魏东亭却知他是在运内功为康熙祛病。

    康熙初时也觉好笑,慢慢便觉有一种清凉麻甜的感觉自头顶泥丸、太阳、印堂各穴浸润进来,渐至只有麻的感觉,满心只觉凉风飕飕,如秋日登高,杂虑一洗而尽,渐至连麻的感觉也没有了,此时血脉倒转,头部有些眩晕,殿内的器物都在旋转,忙闭上双眼。

    足有小半个时辰,胡宫山吁一口气放下手来,趴着叩了个头道:“万岁,请睁开龙目!”康熙原本是想事情想得发蒙,头部有点疼,便借题发挥唤来了胡宫山,主要是想见一见这位奇人。刚见面便有三分厌恶,不料他却真有本事。此时睁开眼,顿觉满室清亮,心定神明,异常轻松。不由心中大喜,解掉头上黄绢带,晃了晃头满意地说:“真看不出,你还会行法术!”

    胡宫山忙道:“此非法术,乃臣过去所练的先天内气功,逼入龙体,自能祛邪扶正,舒筋活络。”

    康熙原本就是要考查一下他的功夫,现在越发信实,便问道:“你精于内气功?”胡宫山道:“何敢言精,但略知一二而已。”康熙笑道:“你便演示一套给朕看看!”魏东亭见康熙命胡宫山演功,先自站起,挨近康熙身边立定。

    “臣不敢放肆!”胡宫山一边答,一边双手轻按,立起身来,却无动作,只是微笑不语。众人正诧异间,向地下一望,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胡宫山在起身一刹那间,运内力一按,双手、双膝、双脚着地的六块方砖均已龟裂下陷!

    “好好好!”康熙早已看见,鼓掌大笑,“真正是海水不可斗量,有这般能耐,岂能久屈人下!你好自为之,朕有用你处。”

    张万强见康熙欢喜,便取了最上等的封子——二十两黄金——捧了过来。康熙道:“这样的好汉不能用钱打发。”便指着案上一柄麒麟盘蛟的玉如意笑道,“拿这个给你!”

    望着胡宫山背影,康熙转脸对魏东亭道:“此人功夫很深,过去朕对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魏东亭忙赔笑道:“此乃主上洪福。”康熙茫然若失道:“但不知他肯为朕用否?”

    魏东亭道:“君子喻以义,小人则喻以利,何患不为我主所用?”康熙爽朗一笑道:“你的学问也大有长进么!”

    “小魏子,”出了一会儿神,康熙又问道,“方才你说的‘义利’倒提醒了朕。据你看,这班布尔善与鳌拜是不是真的一伙?”

    “奴才瞧着是一伙的。”

    康熙道:“未必!他府里养着几十名死士,行动诡秘,连鳌拜都不知道。”

    魏东亭惊问道:“皇上怎么知……”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康熙道,“他瞒着鳌拜的事不少。”

    这个消息使魏东亭深为震惊,咬着嘴唇陷入沉思,却听康熙又道:“你想,他是皇室近枝,鳌拜篡了皇位,于他有什么好处?”

    “这……”魏东亭从未想过这档事,不禁语塞。

    “你不忙回答。”康熙忽有所悟,“朕看他们未必真是一党,或是潜入鳌拜跟前,佯作拥戴待机为朝廷出力,或是自己另有图谋,借一借鳌拜势力。这些话你可存在心里,将来或可验证。”

    “是!”

    “再过一个月便是中秋。”康熙沉吟道,“你得便儿约他一下,与朕一同出去踏秋一游。日子暂不定死,到时再告诉他,朕倒要瞧瞧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不可!”苏麻喇姑推帘进来,大约觉得自己太冒失,又笑了笑才说道,“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何况圣上乃万乘之君,岂可亲临险境?”

    “这个不妨的。”魏东亭笑道,“婉娘也太小瞧我们了,难道我们就白吃皇上俸禄不成?”

    “这不是吃俸禄不吃俸禄的事。”苏麻喇姑毫不让步,“不出事便罢,就是碰了万岁爷一根汗毛,你悔断了肠子也来不及!这事得要经太皇太后定夺!”

    “这个自然,”康熙笑道,“不过朕意是要去的,天天就在这几处地方转,也实在太闷。小魏子先做准备好了,朕便微服转一遭儿也无妨。”魏东亭也笑道:“这个主上尽自放心。”

    “今日说好,说不定哪日我也去凑热闹!”苏麻喇姑接着补上一句。

    “那就这么先定下来,”康熙道,“待朕请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懿旨再说罢。”

    出了宫抬头看时,已是申牌时分。虽已炎日西斜,秋老虎的余威似乎还没有消尽。魏东亭放马回宅,连马也热得懒洋洋的,遂笑骂:“连你这畜生也热得这样,咱们到个好去处,我饮酒,你饮鸡蛋清拌水!”便催马往嘉兴楼去——自明珠与翠姑好上,常来这里,魏东亭也不时去敲梆子玩儿。

    过了庆丰斋,恰巧迎头遇见了在鳌拜府当着笔帖式的刘华。二人过去同在内务府当差,曾是要好朋友。后来,魏东亭做了侍卫,刘华便不再多来。更因魏东亭身负秘密差使,也不便往来,因此双方就疏远了。那刘华也瞧见了魏东亭,穿着鲜亮朝服,骑着高头大马,便别转了脸只装没看见。魏东亭一笑下马,一把抓住道:“怎么啦?老兄在中堂那里当差,便瞧不上咱了?”

    刘华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倒会反咬一口!你现是魏大人,咱倒好,刘笔帖式!俗话说,富易妻,贵易友。你瞧配得上高攀你么?”

    “别说这些叫人恶心的话了!”魏东亭笑道,“来,好哥子,上楼吃酒!”

    他知道刘华是个酒猫子,历来一让就到,不料这次他竟认真推辞道:“真的有事,改日再陪。”魏东亭便也愈加让得认真:“嚯,鳌中堂真把你**出来了,连刘二爷也出息得不吃酒了!”

    “怕他狗屁!”刘华最是血性,吃的就是这一套,便站住脚步,“老子早不想干了。要不是为了使钱还方便,谁他妈愿在那窝子里将就!”

    “和我吃酒就丢差使,至于吗?”魏东亭听出话中有因。便道,“要是他真撵你出来,差使包在兄弟身上!”一边说一边便拽刘华上了楼。

    三大杯老烧刀子下肚,刘华便上了脸。他夹起两片宫爆玉兰片塞进嘴里,不胜感慨地说道:“咱们那伙子兄弟都升发了,数你发得高。顶不济的也得个内务府的蓝顶子管带,就数我老刘华窝囊!”说着端起杯来咕地一口吸尽。

    “当初虽说是老林荐你,也是你自己愿意嘛!”魏东亭忙替他斟满酒,“不是我说,你要在这边,这会子再不济也得弄个五品顶戴!”

    “唉!谁叫我家里穷呢,穷了就没出息,就跟御茶房里小毛子一样,背时哟!”刘华长叹一声,“在这当差,钱比内务府是多得多,除了方才说的,就是他妈的不自在。不逢年节,不遇赏赐私自吃酒,那板子打得也真狠!”说着又把酒喝干了。

    魏东亭笑着给他续上酒,又道:“当然了,一品当朝太师府,能没点规矩?”刘华久不逢酒,今日开了怀便毫无节制,就又饮了一杯。听魏东亭如此说,盯着魏东亭冷笑道:“规矩?他有什么规矩!文武百官由他立规矩,大臣府里却由相婆立规矩。要不是老婆管着,谁知他会规矩出个什么模样儿!”刘华虽是一吃酒便红脸,但实际上酒量颇大。饮了几杯解渴酒,便反劝魏东亭,“来来!怎么尽让我一个人喝,你也来!”

    魏东亭忙笑着饮了,又斟满了两杯,说道:“喝——中堂是道学先生,还怕老婆?”

    “哈哈!”刘华道,“他信道学?五个姨太太,太太不发话,他连边也不敢沾,更不用说偷鸡摸狗了。太太倒是个好人——就这一桩儿不好——前几年穆里玛抢了个卖艺的丫头,嘿!那真叫绝了!”

    这显然指的是鉴梅,魏东亭心里一动,忙夹过一条鸡腿送到刘华面前,好奇地问道:“怎么个绝法?”

    “那姑娘在二堂下轿,”刘华端起杯来“啯”的一声咽了,撕一口鸡腿嚼着,“一下轿便直奔后堂,送亲的人惊愕了,几个娘姨都没拦住。

    “她自寻门路,在里头转了好久才寻着鳌拜夫人荣氏太君,‘咕咚’一声跪下,一边哭,一边说,一边骂,怎么抢,怎么逼,自己怎么有人家,说了个声绝气咽。

    “老婆子气得脸上发青,正好鳌中堂赶来,被那老婆照脸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左一个、右一个糟蹋人家的黄花闺女,死后当心下阿鼻地狱!’又对那丫头道:‘你就在我这里侍候,吃不了他的亏!’连说带骂把鳌中堂搅得发昏,后来把穆里玛也叫上去臭骂一顿,才算了事儿。”

    魏东亭长舒一口气又问道:“再后来呢?”

    刘华起身倒了一杯酒,又给魏东亭斟上,先自喝干了,一边斟,一边笑道:“后来的事谁管他娘的账,听说这丫环就留太君的房里,你说他家规矩?——连皇上都敢糟蹋!”

    魏东亭见他舌头打转转,已是醉了,原打算收场,听到这话,忙又起身给他斟酒,笑道:“中堂是托孤重臣,哪有这样事?”

    刘华却把“重”听成了“忠”,红红的眼睛略带狡黠神气,盯着魏东亭哧地一笑,道:“忠臣!忠……我他妈的不为老娘、儿子有口饱饭,才不在那等着挨刀呢……”刘华的眼已乜斜了,颓然长叹一声便歪在椅子上不动了。

    魏东亭推推刘华,已是醉得人事不省,便架起他的胳膊出了店。牵上自己的马,一直送到鳌拜府前的一个胡同口。他又摇摇刘华,刘华动了动,抬头道:“不,不行了……改……改日我请你!”魏东亭见他尚清醒,忙问:“你在府里有知己朋友么?”

    “我……我到哪儿都有朋友!小齐、小曾子……”刘华挣扎着,又有点迷糊了,“叫他们都来!我……不不信灌——灌不倒他们……”

    魏东亭撂下刘华,独自走到鳌府门房问道:“小齐、小曾子二位在么?”那门房打量一下魏东亭问道:“大人认识他们?”魏东亭道:“我不认识,他们有个朋友叫我捎个信儿来。”

    那门房笑道:“我便是小曾子,你说罢。”魏东亭对他耳语几句,小曾子跺脚道:“嗐,改不了的贱毛病儿!”便跟着魏东亭到了马前,扶下了刘华,背起来,笑对魏东亭道:“多谢大人关照。要给歪虎碰上,他这顿打挨重了。——只好从旁门进去,找间空房子先住下,酒醒了便好说了。”说完便自转身去了。

    经过这件事,魏东亭想了很多,鉴梅小时聪明他是知道的,现在看来愈发机灵了。入府的这段情况只怕连史龙彪也未必知道呢!陡然间想起鉴梅这些年来竟不肯给自己传个音信儿,又是心里一凉,如与史龙彪当初一样,抱了个“复明”的宗旨,自己又当何以处之呢?听刘华的口风,他的几个朋友和那个什么“歪虎”不是一路人。从此,倒另有一个主意放在心里了。

    光阴荏苒,转眼已过中秋。京城已是黄叶遍地,万木萧疏。这段时间里,康熙除了每日悄悄溜到索额图府上去听伍次友评讲《资治通鉴》外,便带着魏东亭一干人走狗斗鸡,练习布库骑射,讲拳论脚,甚至扑萤火虫儿、捉蟋蟀,并不理会朝政。弄得一干正直朝臣哭笑不得,却又暗暗纳罕:“圣学何以日进,当真是天与神授?”鳌拜表面上算是与康熙君臣修好,遇着不大不小的政务也常进来请示,但见康熙一听正事就懒洋洋的,也就一笑而退。

    鳌拜有个改不了的习惯,上午处理政事完毕,无论冬夏,中午必要小憩一时,然后在后园练一趟拳脚,再到书房看书。

    这天练完功,刚拿起书来,便见班布尔善满面喜色地走进来,双手一拱道:“恭喜中堂!”鳌拜一怔让座道:“我喜从何来?”班布尔善笑嘻嘻从怀中取出一个桑皮纸包,层层剥开来,“中堂瞧,欲成大事,还得靠它哩!”

    “是冰片?补中益气散?”鳌拜看了看笑道,“这有什么稀罕,赶明儿我送你十斤!”说着便好奇地欲伸手拨弄。班布尔善忙挥手阻止:“动不得!”鳌拜不禁愕然,忙问:“怎么,这是——”

    班布尔善小心翼翼将药重新包好,放在案上。瞧瞧左右没人,他挤眉弄眼地嬉笑着道:“与补中益气散成为绝好的一对,是追魂夺命丹!不过却是缓发,用下去要过七八日才会发作。您瞧,化在酒里不变色——不是好宝贝么!”

    鳌拜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这件事多日不提,他心中倒也安然,陡然间重新说起,不禁猛地一阵慌乱。班布尔善这种锲而不舍的劲头叫他吃惊,停了一刻方问道:“哪里得来的?”

    “按古书中说的炼来的,”班布尔善坐下眯着眼瞧着鳌拜,“此丹真名百鸟霜。原是道家炼丹投用之药——入山扫百鸟之粪万斤,入水清滤,九蒸九晒,乃得此剧毒之品。只这一粒,任你是铜墙铁壁,任你是王子公孙,管教他春梦难续!”他得意之至,顺口说了几句《大开棺》里的戏词儿。

    鳌拜心中噗噗乱跳,面上却不肯露出,只淡淡说道:“这个先放这里,未必使得上,我有更绝的妙计。”

    班布尔善见鳌拜不甚重视,有点扫兴。一边将药重新包好,一边问道:“中堂,你有何妙法,何不赐示一二?”鳌拜笑道:“老三每日在索府读书,我已探明白了。你瞧,这个机会如何?”班布尔善沉吟道:“好是好,只怕他早有戒备。那魏东亭武功甚高,每日寸步不离。暗来不易成事;明来呢?搜抄大臣府邸,也要好生想个由头才成啊!”二人正说着,见鉴梅捧着茶盘进来,便掩住了口。

    鉴梅进来,见两人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抽烟,轻盈地给二位大人面前各放了一杯茶,将桌上纸包顺手收在盘里便欲退下。鳌拜忙道:“素秋,这个纸包你且放在这里。”鉴梅答应一声“是”,仍将纸包放在桌上,躬身退了出去。

    班布尔善目送鉴梅姗姗远去的倩影,说道:“这姑娘走路连一点声息也听不见。”

    一语提醒了鳌拜,心中不禁一惊:“她有轻功在身!”听说那年初来,史鉴梅闯后堂,几个壮妇都拦她不住。自己曾几次调戏她,拉扯之间,似也有飘忽不定之感——他越想越真,由不得怔了一下。班布尔善见他呆呆的,便问道:“中堂,您在想什么?”鳌拜道:“贼步最轻啊!”

    这句话恰和班布尔善的心思暗合,他左右瞧瞧,凑到鳌拜跟前道:“中堂家政甚严,我是知道的,不过——”

    鳌拜看了他一眼道:“讲。”

    班布尔善踌躇道:“我心里只是疑惑,上次我们在花厅议事,何等机密,怎么会在府内传扬开了呢?”鳌拜大惊,忙问是怎么一回事。班布尔善便将自己在柳丛边听到丫头对话的情形告诉了鳌拜。

    鳌拜咬着牙半晌没言语,良久方道:“这我自有办法,不会有什么大事。”

    二人接着商议大事。按班布尔善的意思,应该突如其来地搜查索额图府邸,抓住人便杀。然后还可将弑君之罪加在索额图头上。那真叫铁证如山——因为人就死在他家!

    “好!”鳌拜格格一笑,他很佩服班布尔善的多谋善断,但若一口赞成,也就显得自己无能,于是说道,“但如偷袭不成,你我便成无巢之鸟,离刀下之鬼也只有一步之遥了。所以我想,一是要看准了再下网;二是不能师出无名,纵然万一不遂,也有后路可退。在此之前能除掉魏东亭这小畜生最好!”

    这个策划确实很周密,班布尔善极表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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