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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未眠顺声望去，看到入座的赵以末与周婷婷，眼里带着笑意。他打完招呼后，就安静坐在一旁。“今年过的真快。”周婷婷喝了口汤，扫了眼面上严肃的几人。
虽然夏凉月几人不想承认，但时间的确是在一点点的勒紧他们的脖子。
沈叙白故作轻松：“是啊。今眠来了，能热闹一些。”
夏凉月白了眼沈叙白，哪里就热闹了？新雨空出的位置，眠替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六十岁往后，每过一年身边的人少一个的几率就会多一些。
她颓废的往后一靠，苦闷道：“我知道这样不好，但还是积极乐观不起来。一想到你们可能要离我而去，心里就难过的要死。”
“凉月。”赵以末温柔看向夏凉月，安慰道：“即便有一，我们都走了。眠、家里的保姆也会照顾你。你可以把身后的事，都交给他来办。”
“即便我死了，你的侄儿、侄女能照顾你。再不济，还有侄孙、侄孙女。”夏未眠侧过身，轻拍着姐姐的手，开解道。
但夏凉月讨厌的，不是没人照顾。而是别离、孤独、年老时的种种窘迫。
如果她像婴儿一样，处于对世间万物朦胧的认知状态，倒不必这么抵触。
沈叙白了解夏凉月所有的担忧，低头默默的喝着汤。只要在夏凉月死前的一个月，他才能感知到夏凉月死亡的准确时间。
时空逃犯离开这个世界，他又成了普通人。
想通夏凉月是不可能想通，但面子上还得过去。她勉强一笑，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讨论：“我也就今感慨一下。你们年后打算做什么？”
“打算出去旅校”周婷婷挖了勺豆泥，想了想，认真道。
旅行是她和许行舟原本打算做的，但因为许行舟离开，暂且搁置。后来张新雨也去世了，才一直耽误到现在。
沈叙白微惊，别过头看向周婷婷，想要确认：“你确定要去吗？一个人吗？”
“还是带个人去吧。”赵以末不放心道。现在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很容易出毛病。
虽然周婷婷比他们看上去要硬朗许多，但他们已不再年轻。
夏未眠收到自家姐姐的示意，笑着提议：“这件事我来安排。婷姐打算去哪个地方？”
“没有确切的目标，想四处转转，走到哪就是哪儿。”周婷婷自打冥想打坐后，就很听从内心的想法。知道他们担心自己，但她时日无多，想要随性一把。
为了宽几饶心，周婷婷补充道：“我想去之前，先到我女儿家看看。保姆跟着我一起，你们不用担心。”
“这样最好。”夏凉月不是很愿意周婷婷来回奔波，怕折腾坏了身子。
饭吃到最后，赵以末与周婷婷坐在沙发上打坐。
夏凉月懒懒的看着他们，担心道：“眠，你帮我照顾好婷婷。该帮忙的就帮忙，别让她太累了。”
听到夏未眠轻嗯一声，沈叙白不免打趣：“你会不会担心过度。婷婷的身板比我们都要强许多，怎么可能会出问题。再，她是去自己女儿家，又不是去中东。”
“人老了，不能和以前比。凡事，还是心的好。”夏凉月可不想再失去一个好朋友。
夏未眠接到家里的电话，早早的离开。打完坐的两人，各回各的家。
按照自己的计划，周婷婷第二一早就在家收拾行礼。
对面的夏凉月拿着望远镜，在阳台观望，带着耳机提醒道：“该到的东西，都带了吗？你别自己收拾，让保姆收拾。”
“我还没废物到那种程度。”周婷婷着，把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
外套的一根羽毛缓缓落到茶几上的水杯里。她也没有注意，拿起水杯就喝了下去。
结果羽毛卡在嗓子眼，如何也出不去。连着咳了几声，最后窒息而亡。
夏凉月看到倒在沙发上的周婷婷，以为是在歇息，还断断续续的着话。几分钟左右，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让保姆推着自己往周婷婷家而去。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耳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缓缓升起。电梯门缓缓打开，医护人员闯进周婷婷家，把周婷婷抬在担架上离开。
目睹这一切的夏凉月，傻傻的坐在轮椅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死亡，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身边的人离自己远去。
却还是难过的，有些喘不上气。
赶来的沈叙白，把夏凉月推回了家。他在保姆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随即把这件事告诉了赵以末，三人一起坐车前往医院。
他们来到病床前，护士很遗憾的告诉他们，人已经没了。
夏凉月看向病床上周婷婷的尸体，不愿意接受现实。她趴在沈叙白的胸口，伤心极了：“现在，婷婷也离开我。”
“别难过，你还有我。”沈叙白轻抚了抚夏凉月的后背，柔声宽慰着。
昨还夏凉月过分关心，今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他面前。
是啊，他们老了，经不起一丁点的折腾。
赵以末从护士嘴里知道死因，回到病床前，无奈道：“婷婷是被水杯里的羽毛卡在喉咙里，窒息而死。刚刚通知她的儿女们，可能一会就来。”
“嗯。”夏凉月推开沈叙白，目光重新落在病床上。
没过一会，四五个男男女女冲进医院。一时哭声满，听的人心越发难受。
夏凉月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紧紧握着沈叙白的手。感受着死亡在她身边打转，却不能像是反抗夏歌那样反抗死亡。
或许，她真的老了。
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战斗，只能任由时间驱赶着她往前走。
她无力的靠着椅背，满眼悲赡望着对面的墙。不明白老为什么安排她来这个世界走上一遭，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生，对她而言都没有多少变化。
还是一样的为事业奋斗，一样的有几个至交好友……唯一的不同，是她遇上了沈叙白。
但他们曾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非要在这个世界相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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