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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魔王之刀 > 第96章 猫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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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庆贺都是同心的。

    庆贺也都是为了高兴的,你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哪怕是二本三本,咱得庆贺庆贺。被庆者被围在了中央,来庆者感染了氛围。也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说着吉祥大利的话。庆词要超乎同侪和别人不一样,礼物要厚重,说明咱身价非凡。有事情也要说没事,表现得自自然然。钱是借来的也得眉花眼笑,把最好的衣服穿上。

    庆贺的名目很多,产女,升官,乔迁,铁路通过了大桥,宠物店开张,新型卡卡卡莱尔汽车流水线上马,谁谁抽风歪了嘴,人生下了一条白蛇,某个星星被发现被命名,连死都不能放过,那叫白喜事。

    任何社会的发展都是为了自由,但人把自己往绝路上逼,无视、轻贱、打击这种自由。谁要是跳出圈外,那就是众矢之的,言古烁金通喻假代指桑骂槐陌上花开,不这样你就是叛逆,若非如此还有什么人缘,勒紧裤腰带四处送的那些礼金怎么收得回来?

    庆贺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它的初始有两个意思。别说神祗了,在大自然面前人的力量何其渺小,必须群居和必须同心同结,即便抵挡不了那些山崩海啸地震火山火灾水灾虫灾人灾,但也能相互取个暖,不孤苦不羸弱,找寻采摘和收获些食物活下去。在繁衍和生存中,个体的存在总会遇上一些事情独木难撑,这时候就是大家伙相互的帮助,有力出力有物出物,把漫长的日子过下去。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祝福,这里说的就是神祗。神祗太多了,入山下河不说在洞穴中磨个石针都会遇上,这时候需要祝福。一来人多力量大无惧艰难,二来祝福真的挺管用的。那是真心实意眼睛对着心心对着嘴唇的祈祷和祝愿,等于在身体上箍上了好的诅咒和禁制,不让邪魔外崇打扰不让小神小鬼的惊吓。

    老故事里说,孩子满月了亲戚朋友和附近的村民佃户都来庆贺一番,其实就是祈福得个好彩头,这时候仙人或者大能者就来了,说谶语或者送宝贝,一番故事就要开演了。仙人大能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来?那就是祈福的力量。

    人多和人虔诚,心灵上滚趟出来的都是力量,力量凝聚附加在被祝福的人身上。这是一种能量,山中静修的异能之士当然能感觉得到,他们掐指一算或者心血来潮就往人间走了一番。

    猫的庆贺是不是也是如此,如果那是庆贺。

    黑痣培育出来的那种猫尾巴做种子的花叫福庆花,这个名字显得很俗气,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猫饿了。《于由经》上叫猫饿了,《栩园杂记》叫福庆花,指的就是黑痣手上的这盆花。

    “出于幻境。花开,招猫,齐恭贺,轮番祝,千里徙来,喵声如浪,如是半月方止。花七百岁一现,无并开者,独株单苗。喜晴朗勿见月日,结实不定,半月或二月半。名为花,实为猫,五界如如,可储命可积功,不慧眼以上者不见。其他不详。”

    猫王即将现世,其他猫自然要来恭祝,点上了卯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存在,以后善善恶恶的也方便些,不是提刀就斩。再就是齐声呵斥,这是猫古老的规矩,猫初次见面都要不顾身份地相互指责一番,现在自然更要喵呜喵呜的卖力了。

    咱们是同身不同类,你出生了就别到我们那里去叫我们相形见绌。你需要的祝福这次来都给了你,祝你福寿多多,回到本源,如果点子背也别怨我们不来救你。猫越来越少了,老师也越来越少了,我们也越来越肥壮了,有时候真的想无耻到快快地把一生过完。见面不相识,你是你我们是我们,中间隔开,从此不知道时间之外还有时间。

    猫声令人烦躁。

    张百顺在黑夜中几乎不停歇的猫叫声中走了。

    他其实是真的走了。

    他正疼得什么都放下专心致志看着这个疼从牙根上出来在全身蔓延继而飘成一个圆球在他头顶上盘旋的时候,一只全身黄色鼻子尖是黑色的猫进入了他的房间,尊在他因为躺着而把脑袋平放在草席上的头边,深深的俯视他,猫眼睛肿似乎有感情。

    张百顺看见了也没看见,他正对付疼呢。

    猫尾巴伸出来在他的头边扫了一下,毛毛的很舒服。那么一扫,他的疼减少了很多,隐隐约约的拿走了什么也好像驱散走了什么。疼痛正在远去,那个盘旋的圆球隐入房顶不见了。

    他觉得不怎么疼了,但还是不舒服。在长时间剧烈疼痛中,他所拥有的他身体的全部都来应战了,突然敌军在一个早晨不辞而别,看着弃了一地的兵器和歪斜的辎重车以及不再威武干瘪下去的指挥旗,觉得是一个笑话和空城计,立即拉动兵马外围去巡视,只留下少数人打扫那些战利品。

    疼是不怎么疼了,敌军走了,但原先的紧压还在,这造成了他的头忽然昏沉沉的不舒服,就好像有一个铁箍在头里面的肉里进不来也出不去,有点像昏阳下的破烂村庄,看着就不想经过那里。

    忽然想起猫有救命的传说,他突发奇想的以为猫是来给他续命的,就转转头去看那只黄猫,黄猫却没搭理他,很绅士很哲学地看着透进泥壁上的小窗子来的昏沉光线,那里才是它关注的焦点。

    隔壁住着黑痣,他正把花盆放在身侧勤勤恳恳的练功。

    张百顺动了一下头,也用眼睛去看那个小窗户,光线没什么看头,静静的静止,不来也不去,秋后了瓜棚早没人住,但秋风有时候经过这里还会停一下脚步回忆那翠绿满园的时候,“你该回去了。”

    回去?还能回哪里去?看瓜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意识到不对,转过头来,猫眼睛正神秘地看着他。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猫眼睛还没有发亮,但那股子神秘也许就是它要亮起来的前兆,“别说话,听我说,”猫嘴没有动,也不是猫的声音,声音很熟悉,彻头彻尾的熟悉,但猫话拦住了他已经上升到喉头的话,“你是?”

    猫话说:“是我,你跟我回去。”

    哥哥的话不能不听,那是他哥哥张百忍的声音,来到这里他就记不起来了,刚才的猫话才让他记起了过去,很多属于自己的哥俩的事情源源不断地涌进脑海里。

    走就走,张百顺抬了一下头想坐起来,要不怎么走呀。黄猫的眼睛好像又神秘了一下,用尾巴轻轻扫了张百顺的头部,溜下炕独自静静的走了,张百顺还依稀听到了它出门后的一声长长的猫叫。

    抬了一下头是想坐起来,但没有成功,被牙痛折磨得身子骨虚弱,连起身都困难了,张百顺又颓然的躺了下去,这时候黄猫的尾巴扫了他一下。听到哥哥走了,他也得走。又抬身想坐起来,因为刚才的失败,这次用了很大的劲。劲太足了,他把自己闪了一下,闪得他是轻巧的起了身,而他的身子还躺在炕上。

    这是分离了,这是猫尾巴的功劳。张百顺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自己,那个自己已经没有了呼吸,动也不动。他迈动脚步出了门,看看天空的方向,奔着一颗闪耀的星星走了。

    这些猫也不知道饿,天天轮番的来叫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盆花?自从花开,浪潮一样打过来又退回去的叫声就没停过,白天还好一些,猫还知道躲避人,但眼睛看人的眼神却很高傲。一入夜就打开了防线,不但叫声此起彼伏,而且成群结队的来,偶然走在街上的人得躲开它们。

    他们是相识?还是这里有什么说法?黑痣尽量的屏蔽,猫声已经如浮云,几达充耳不闻的境界,但心里的波涛却没停过,练功是练功,不练功闭目养神也是练功了。那些波涛是:自从注重血缘关系,反而在注重里走了不美丽的路。往前是裙带关系山头主义家族企业,往后是反目成仇兄弟阋于墙,不和不睦不孝。从相识变成了不相识。

    相识是一个概说,等同于熟悉,你知道他他知道你。但真的知道吗,这又带来了疑问,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训就搬了出来,其实相识不是这样的。

    拿兄弟来比喻,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一奶同胞是谁,即使多些也不会弄错,那是朝夕相处风里雨里过来的。但很可能某一天你又有了一名兄弟,你原先根本不认识他,但相遇的时候,只看了他一眼,所有的记忆都活了起来,原来他就是你的兄弟,一点也不会错。怎么滚钢圈怎么踢毽子怎么逃学去游泳怎么把教家馆的王生王秀才作弄到了墙头上又是怎么少不更事冲撞了八府巡按被打得屁股开了花,你根本想不起来去追问原先为什么没看到他,他一直藏在哪里。

    波涛上也卷起了浪花:在这里和这些人相识是稀里糊涂就相识了,意思是没有选择。而相识最后是不相识,这是别离,现在是不是正当其时?这个可以选择。一盆花闹得猫儿成灾,狄奂张百顺小不点他们(她们)虽然见面依然亲切如故,拿他们当自己人当成又一村的人,但他们可不能不知趣的给别人添了麻烦还装着一无所知。

    浪花被波涛推上最高峰,浪尖在空中宛似凝固了一般,雪白和繁华。接着它就突然被又一波海水拱起来的巨浪打翻,稀里哗啦粉碎了。是该要离开的时候了,听闻出村的道路已经是道路,不再是深渊,阻塞再不是借口。

    自己最近勤于练功但收效甚微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摆着的高原期还没到,可能是环境也该换一换了。想到这里,他张开眼睛看看花盆中的花,又油绿了不少越加的挺拔,中间的那个花球也增大了,微微的一缩一鼓像是在呼吸。他很欣慰,也很满足。

    游目四方,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捕捉住山字形的墙壁上那个小窗户,呆呆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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