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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魔王之刀 > 第101章 不应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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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方山不是一座山而是系列山,大大小小几十座山堆拥在一起。

    从山下往上看烟雾弥漫,山上面还有山,这座山驮着那座山,那座山又和另一座山相连。山上有浓绿的树木交互掩映,随着山势而起伏。绿色到了娘子岭就逐渐的稀少起来,到了最高峰官人峰那里只有巉岩雄峙尖峰入云,是魂飞天外也在意料之中。

    到了山上往下看,整个四方山安安稳稳,四角齐平,这可能是四方山这个名字的来历之一。不太高的一座一座的山疙疙瘩瘩馒头一样慢慢往上叠,有时候叠得不好就产生了沟涧和山谷。娘子岭在更高的地方把山势捏了捏,原先缓和着的山线马上绷直了,又像原始水晶石那样陡峭和奇突。它们用他们的陡峭再商量了一番,余勇可贾,硬憋着把魏巍的官人峰抬举起来,它们自己成了衬托。

    在官人峰的中半腰,山峰有一个地方忽然石破天惊裂开了。裂开的口子不大,可裂得太过深邃,黑漆漆的不见底,如同恶梦的故乡。找一块石头抛下去,开始还有些细微的声音,后来声音被吸走了,等半天也不再有回响。

    小心地沿着放不开脚的岩壁慢慢爬过去,那边有一个小小的平台。这里就叫寒食坞。寒食坞指的不是平台而是黑洞。如果有好事者在平台边的岩石上刻上“寒食坞”三个字就好了,谁来都一目了然。这显然不现实,平台小,几步的距离之外就是万丈深渊,深渊里还往上冒着嗖嗖凉气,谁也不会吃饱了来玩这个命。

    平台小,七个人还是装得下的,但他们得靠在一起,几乎是身贴身。周围山风呼啸,衣服也一样贴在了身体上。来这里做什么,来了又能做什么。但十二分银子的人是最重承诺的,他们在等。

    人很多时候都在等,大部分都等到了,也大部分都没等到。等到的不满意,没等到的还期望着,或者笑笑说,再等等,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时间过去了,什么也没好起来,时间没学会生气,蔫蔫巴巴的缓缓而行。

    出其不意就是这时候发生的。他们等到了,等来了一声压抑而愤怒的嘶吼。

    是洞里发出来的,但洞里黢黑一片,什么眼都看不见。嘶吼碰撞着黑洞的壁和他们的耳朵。

    很明显的洞里藏匿着什么怪物,从嘶吼声中根本听不出来那是什么。这就是来的目的?杀死或者捕捉?

    他们走过见识过山洞,势在必行的话他们也打算下去看看,但不是这么平白无故。不凭什么也得有个为什么,再说他们身上火把灯笼的什么也没有,真要下去那不是黑对着黑,能有个什么好结果?

    但由不得他们了,从黑洞中忽然卷上来一股潮湿的风,像伸着触须的章鱼拉扯着他们这里来这里来,他们微蹲着抵抗,扎根山石的屹立。沙沙沙的声音传来,在他们的来路上赫然盘起一条铁黑色的大蛇,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房子高的大蛇把头往后一缩,疾伸。再伸的时候一个腥风扑鼻的血盘大口咬了下来,血红的舌尖含着粘液,蛇牙弯曲着犹如利剑。

    任何巧合都是注定,黑痣们的选择是跳了下去。

    不应该这样。这是刘振奎叹息的。他知道黑痣他们会遇见什么,他也知道他要去写什么,可是他觉得自己梦笔不再生花,有江郎才尽的嫌疑,并且阴影越来越大。他想设置一个死胡同,走进去就出不来,谁知道第一个进去的是他自己。

    他手上玩着一个蛇牙刀,蛇牙刀就是个钩子,有一个铜质古旧的小柄。小柄上面雕着一条大蛇,蛇身卷着一座青山,把头凌空伸出来。头的两侧生出蝙蝠展开那样的翅膀,嘴闭着,眼睛苦毒,在翅膀的下面掩藏着两个三爪的小手,不仔细就看不出来。

    挨着蛇牙刀还有一枚银质的海盗币,别人都这么叫它。上面的图案不是风帆、箱子、骷颅头或者一个典雅的美女头像,而是一条大蛇在俯瞰着一座城。一个蛇头分开了两个身子,几乎围绕了大半个银币。城市在币上很模糊,但能看出山影。城里有一座山,一条小路通往城边,通往了币之外。

    摸摸鼻子,他的鼻子在流血。近来老是流血,他不知道原因。唯一值得怀疑的原因是和面前的这两个收藏有关,但那又怎么样,流点血还死不了人。鼻血一点一滴的滴下来,滴在桌子下面垫桌子脚的一本书上。

    不应该这样。这是麻杆心里叫出来的。他在翻看着一本书,书里面为了争抢一枚海盗币打得头破血流,那血流了出来,血水顺着书本往下淌。什么朝夕和梦乡,追求和真相都被血弄湿了,注定的真相不是只有一个真相,这是秘密。

    没有人守得住秘密,秘密不是守而是掩盖和拖延,时间会揭开秘密,但时间谁也打不开。他往东走了,不,是我说错了,不是小酒馆是个旅馆,看看我这记忆又糊涂了,没有一道铁轨横躺在那里,是附近的一颗正开花的杏树,错了?你们得往南走,南方才有女王。失密者最后死了,但秘密也死了。麻杆生气了,合上书本从船舱里钻出来,掂起铁锚远远地往岸上掷了出去。

    他醒来,手正做着扔出东西后停留的姿态。

    沉到底,就是一个天。黑痣他们从天的顶盖上陷了进来,通红的天空马上合上,空间瞬间变得黑暗下来。光线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逗留,经过陷他们进来的窄缝没命的逃走了。

    在比黑暗还浓烈的黑暗中,七个人失去了方向。

    黑暗原来是很可怕的东西,人们所说的黑暗是相对于光明来说的,那不过是一种想当然的比喻,再怎么黑,也得留个空处或稍微明亮一点的地方叫我们述说和看见。但这里的黑暗是真实的,拒绝一切假象和论说,从天边到天尾,从天空到地下都是扎扎实实的黑。刚才说的天边天尾天空地下实在是错了,又是比喻,其实是处在黑暗中无由辨别和分说。没有半丝的亮光,混沌着的黑暗就是盲目和心惊,才知道一千遍一万遍的呼唤光明是个什么意思和情节,也懂得了光是个多么亲切和温暖的字眼。

    眼睛是摆设是窟窿,原来这么真实,它自己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现身说法。现在的黑痣还镇静和清醒,他说,“先闭上眼睛适应这里的情况。然后,请听我说话。”底下的人服从惯了,只要是他说的他们都会无条件地听,他不说,他们也会根据他抹鼻子眨眼转头仰头的无声语言来执行命令,从未见过他但此时的严肃和言辞恳切,都呆住了,也一时间忘了黑暗。

    “我听到大家刚才都走动了,我们现在是各自为战,这不行,我们得先找到伙伴,”对这句话的注解是:黑暗原来这么隆重的可怕。没有牵手的温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但是,他没这么说,他不能这么注解。“每个人平伸开伸臂,往左走十步,再往右走十步,记住,步数和方位一定不能弄错了,否则我们很难再找到队友。如果碰到队友就拉起手来,按照另一个人的步数和方向继续寻找。找到的就再也不要松手放开。”

    这时候没有人来个高人一等的唱反调,开口说话岂不是更加的简单省事?那不一样。处在陌生的环境沼泽一样的黑暗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声音也不一定确然,而碰触才是最现实的,而且是悄无声息中最安慰快捷的。

    继续。继续。继续。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三个,三个最后变成六个。报名。报名后的结果是还少一个。“小危,我的兄弟,就差你了。你如果能说话就唱首歌,如果不能说话但愿你呆在原地不要动。”也不等唱不唱歌,六个人横成一长排,扇子面一样扫来扫去,很久之后,在意想不到的方位上,终于联系上了小危,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也不是碰到而是用脚踩到的。

    人齐了,心里松下一口气。但他们并不轻松,情况反而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空气开始突突的热起来,热得郁闷热得垂头丧气热得要发狂的热。可能在刚才就已经热了,但寻人心切没顾上去感觉,现在感觉到了,那是因为已经很热,超出了承受的范围。

    热也就罢了,还突然臭起来。先是一丝丝一缕缕试探性的来缠绕,不久后就铺天盖地见缝就钻。臭鱼烂虾死老鼠,榴莲汗脚大粪坑,无法言喻无一形容,嘴都张不来,鼻子也不想要了。

    这是什么地方?六个人的手还拉在一起,但他们已经丧心病狂。拉着手,那至少是一个微暖是一个接触,不孤单。但也想放开,这么臭这么热这么黑了,这样的环境还能放得下他们的温暖和依靠?

    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坚持下去!老大拼命地叫嚷,鼓励别人也鼓励他自己。每个人都被汗水洗了澡,臭气无孔不入地来沾染上他们,黑暗压迫得他们厌弃了任何指望,遥远的死亡竟然是那么自由宁静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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