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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魔王之刀 > 第274章 放下又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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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坤入宫,妖孽丛生。宫里绝对传不出这样的话来,因为没有哪家小妹的名字会嵌入这样的传言中。

    今世对前世有可能这么说,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都明明白白了,史家或小说人完全可以因名而演义或者因故事而编排名字。

    到底是不是那么一回子事,你别当真,但你也别当成假的。历史是绳子,结成这根绳子的材料千奇百怪,人事浮浮沉沉,明白了当做不明白,不明白也当做不关心。所谓真相的说法都是吸引眼球的笔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真相。谁也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只有他才可以辨识一切。

    就算有一截真相洞开了,忍受不了好奇你会探看。那时候你才明白还是不看的好。可是已经看了,回不去不看,这就是做人的谨守。世界是一个表象,真相是托住表象的巨木。巨木上雕刻的远比生活残酷。

    人们只承受他可以承受的,这是上帝造人的一道阀门。拧开这扇阀门,就像放跑了天罡地煞一样,世界不是可以立足的世界。

    希坤入宫妖孽丛生,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坤位入宫妖孽滋生。这时候还需要有文化的人来润色一下,后来成为了栩园飞凤宫闱无名。如此这般,市井小儿传唱才具备了多种因素。它显得天意,神秘,不是空穴来风,但也不是人为,是梦里神人教唱或一个白胡子爷爷这么一遍两遍唱的,自己学着学着就会了。

    希坤入宫早过了端午节都已经到了小暑,仪式是别人的做法,自己只要安安静静。她不用着急,掐在手心里的菜怎么掐都有一股水流出来。那时秋葵(毛茄)还没有上餐桌,甚至没听说过,不是吃什么而是怎么吃或者什么人在吃。

    她开始没有着急,中间没有着急,末后也没有着急,她忘记了着急。

    她等帝王回来,一直等不来,殿里红红的纱灯都换了一遍油也还没有归来。去找找看看吧。她第一次进宫入殿,只知道这里叫风许殿,其他的茫无所知。

    她拽下了红盖头,殿里的宫娥吓得跪了下来且筛糠一样的颤抖。她起身往殿外走去,宫娥们又不得不连忙爬起来跟在后面,支着左右四盏灯笼。

    她实在不知道往哪里去,她不问,她们也不敢说。

    左走右走了半个时辰,过了一座桥就是一道长廊,过了长廊就是风许殿。

    风许殿前,盖着蒙头红布的希坤在宫娥的搀扶引仪下正接待帝王,那美丽而入骨的娇媚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王,你喝醉了,臣妾侍候你更衣休息。王,你的手你的手在做什么?”

    看着她们摇摇晃晃地往殿里走去,希坤说,“这里是风许殿?那是我自己?”

    没有听到背后有声音,希坤往身后望去,身后只有长廊没有宫娥。

    她知道事情有些别扭了,她往殿里走去,很轻易地就穿过了殿门,她满殿咆哮但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声音。

    她成了置身事外的妖狐,而真正的妖狐却变作她的模样夜夜承欢。

    她成了透明,人们看不见她,她活她自己的想干什么干什么,真实而饱满的局外。

    隐身衣,隐身草,隐身咒语,魔法隐身,还可能是天然隐,进入某个区域的不得不隐。

    没有人看见自己和知道自己,是一种隐。

    抛开一切生活,静清一身,也是隐。

    进入生活但进入的是你自己的假象,外面一层壳里面一层壳,这是苦心孤诣的心隐。

    被动的隐觉得不该如此,主动的隐觉得应该那样。在某些阶段和地方,人们需要你是需要他们自己的感觉,有没有人真的无关大局。

    需要一个你的时候,会有一个你。但大多数不需要。很多时候的庄严使命不得不说那是自作多情。但真有点真事的时候,人们却不愿意相信。比如说祈祷,真正的祈祷是为上天祈祷而不是祈祷上天。

    有时候看着自己拙劣而不知羞耻的表演,但愿那不是自己。有时候故意的赌气不说话不做事,但发现也过来了一天,很少有人特别的需要你。

    满意自己或不满意自己都是自己,孤独的一个自己。

    丁连小二死了,喝敌敌畏而自杀。他赎了两年的罪结果还是赎不了,灌不满心中的那一个小瓶子。开始时没有这个小瓶子,他壮志地行伍二年,两年后跟随老板长跑在外两年。染上了一种病叫毒瘾。知错而赎罪的两年就是起早贪黑的摊煎饼,从早做到晚,一头栽倒歇下,第二天周而复始。他的赎罪就要满了的时候,他的妻子摇晃了一下瓶子,瓶子的罪下去了半截,他选择了自杀。

    男人纵容了世界世界纵容了女人,女人在指导和左右这个世界。不会挣钱,没有本事,不能让自己出人头地,不能高官厚禄的让自己夫荣妻贵,男人无处藏身,从一个女人身后躲到另一个女人身后,还是躲不过去,最后就从空中俯视自己。

    希坤也这样从高空看过自己,但她看的不是自己,是自己的一道影子。

    栩园和皇宫有什么区别?有,宫里送来了希坤誉升贵妃的圣旨,栩园足足庆贺了三天。如果不算人起码的饥寒的要求,为龙为凤的目的不过是要一个自由。

    可惜的是人们理解和实行这个自由的内容压根就错误了。所以不得不满身污秽而罪孽缠身。

    她把自己弄丢了。很多人都以为只是到山前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了,可是竟没有回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不,不,这只是暂时的生活,才不是自己心里的生活呢。不,我的生活怎么会这样,我同时拉出了多条线,只消有一条连接顺达了也不至于这样,可是就是所有的线都断了,一条也拈不到手里来。不,你别胡说,再说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就和你急了,没有固定的生活只有目标,转到山前也还得转回来。

    放下一小会儿可以,可是得马上再提起来。要不都不知道自己坚持什么了,只是证明可以放下,其实放不下。做一个姿态你就信真了,没见你这么傻的。

    希坤丢了自己,她还知道把自己弄丢了。她随着她的影子生活,那是一个梦。是前生今世就一直预演着的,现在也还没有到真正演出的时候。锣鼓咚咚敲,翻跟头的丑角正在卖力,背上插了很多旗子的将士这么转一圈又那么转一圈。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以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生活。真的进入了那个圈子才发现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思生活,想改观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这时候期望有一个外力介入进来,那不叫意外而叫奇迹。

    奇迹会出现吗?

    这天在风许殿前的凉亭中喝茶,一弯月亮羞羞怯怯地升起来。圆白的月亮很大很圆很白像个镜子一样,有一丝一块一团一朵的云从镜子这边游动到镜子那边。殿前的树木花朵绿衣浓浓也开得素白和娴静,什么都蒙上了一层纱。茶水也浓了起来,不是澄碧和黄明或者稍红,月亮在茶盏中是一个静止的图像。托盘放在上好的云冈的石桌面上有打磨出来的石筋好似烟霞和简笔的花朵。

    有一只鸟儿飞过镜面停顿了一下,茶碗里的茶水微微晃动,看不分明掉进去了什么东西。抬头圆月镜子还是镜子也还是圆月。鸟儿在天空之外飞了一圈又飞回来,那是一只青鸟,有五六条尾巴,翅膀是隐隐约约,因为翅膀中间有云丝。它似乎张口鸣叫了一声或者几声,但希坤听不见。

    鸟儿叫就引来了一个人,从黑点变大的一个人。身后斜背了一把刀。没有鞘。从这个人的肩头和腋下看出刀的形状来。一头白白的长发无风自动飞扬开来。那人似乎是迈步行路的样子,身体微向前倾。他步履经过的地方有五六个或六七个人的影子,有的笑嘻嘻有的眸子里有火焰有的头发上耳朵上有蛇有的没表情,看起来肤色头发不同属于不同种族。他们围城一个半圆是步履过处的惊涛拍岸。月亮又铺上了一种淡黄色,有一个异族的中年男子出现,侧面的眼睛超越了万古和万域。

    这似乎是是一本书的封面,暗影中的书脊隐藏半边脸。它有很多种文字的闪耀但只有一个版本。它似乎不停地往前走,是一种迎面而来。月亮很大,本来看不见树枝一样的山林和山上点点的高大树木。

    为了看见,把天空掰得向这里倾斜了大约二十四度,什么就都合理合法了。

    看见白发人希坤跳着高喊三十八号,三十八号。

    这是从栩园别后的三十八号,他急匆匆但又沉稳坚定地忙些什么呢?

    她要跳她要喊,她原先知道喊不出来,没想到也跳不起来。她的腿变成了云冈大理石的石脚,深埋在地下。有潮湿的多脚卷虫在爬,还在缝隙里长出几粒蘑菇和一枝柿子树的小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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